<div id="tet_c">秋夜凉如水,书房中油烛高燃,兵部侍郎斛斯政坐在书案后,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呆呆地盯着烛火两眼放空,仿佛伤寒喝了几斤猪肉汤似的,书案上已经铺开了一张信笺,墨也磨好了,却未落笔写上一个字。
“高长卿呀高长卿,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如此神通广大,连越王都卖你的面子?”斛斯政搁下茶杯,自然自语般道。
话说斛斯政得到杨玄感的指示,本欲借李靖官职之事拉拢高不凡的,结果一转眼,李靖的事情竟然就解决了,顺利拿到了委任文书。斛斯政得知后自然大吃一惊,急忙跑去吏部打听,当他知道竟是越王过问了,更是惊上加惊,现在正纠结着该如何写信向杨玄感说明呢。
高不凡先是得可敦推荐,又得皇上亲封,现在就连留守洛阳监国的越王也出面过问李靖的事,于是乎,高不凡的身份便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起来,斛斯政不好拿捏呀!
斛斯政斟酌了片刻,最后挥笔而就,把书信写好了,装入信封中粘上,然后叫来管家派家丁明日送出去,又吩咐道:“拿本官的名贴请知事郎高俭明日过府。”
管家答应了一声,拿了名帖便退出书房去,斛斯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暗忖,本来楚国公让我借李靖拉拢高长卿,只是现在李靖的事已经被越王出面解决了,想必高长卿和李靖不会再来拜访,幸好,本官和高士廉以前有来往,而高士廉正好也是渤海高氏一族,或许可以通过他来接触高不凡,这小子不简单呀,竟然能请动越王出面办事,即便拉拢不成也不能得罪。
也难怪斛斯政会如此想的,越王杨侗虽然只得九岁,但每次皇上离京都会派他留守洛阳监国,这是当作储君来培养啊,所以越王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高不凡竟然能请动他出面,自然不简单!
事实上,当杨玄感接到斛斯政的来信后,立即打消了除掉高不凡的念头,高不凡既然能请动越王杨侗出面,也不知是什么底细,若贸然派人杀他,弄不好会惊动越王,从而惊动皇上杨广,如今杨玄感正在筹备造反的节骨眼上,自然不想因为一个高不凡而节外生枝。
李密显然也担心这个,所以没再继续劝杨玄感除掉高不凡,如此一来,倒免去了高不凡的一个大麻烦。
且说高不凡回到客栈房间中,取出高氏回赠的那部《楞伽经》,回想起今日的经历,不由暗暗唏嘘,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像长孙晟这样的杰出政治家,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突厥各部纵横捭阖,却也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去世不到一年,后宅就闹翻了天,实在令人叹息。
这对高不凡来讲无疑也是一种警醒,齐人之福固然好享,但后宅关系处理不好,无疑等于在埋雷,切记切记!
“咦,少爷哪来的佛经?莫非少爷也改信佛了?”美婢鸣翠凑近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高不凡手里的佛经。
“是啊,本少准备剃光头出家当和尚了,阿弥托佛!”高不凡随口道。
鸣翠扑哧的失笑出声:“婢子信你才怪!”说完便摇拽着纤腰俏臀打水去了,这小蹄子是故意的,估计是想少爷用小和尚打她。
高不凡随手翻了一遍这部《楞伽经》,没发现有任何异样,那为何长孙无垢见自己拿了佛经会欲言犹止,还有点着急的样子呢?
“莫非跟金大侠里写的一样,这《楞伽经》中暗藏了九阴真经什么的?”高不凡一时脑抽,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准备往佛经上淋,好看看书页上是否有隐藏的字迹。
刚好提了一桶水从外面进来的鸣翠见到这一幕,连忙惊叫道:“少爷你作甚?你要喝水拿杯子啊,弄湿了佛经可就作孽了,这是对佛的大不敬。”
高不凡轻咳了一声道:“一时间看得入了迷,好在你提醒,要不然这部佛经就毁了。”
鸣翠嗔怪地白了少爷一眼,放下水桶上前替他倒了杯水,又有点担忧道:“少爷你看佛经也能入迷,不会真的想出家吧?”
高不凡一本正经地道:“出家不好吗,省得你这小蹄子整天跟只花喜鹊似的在本少爷面前晃悠!”
鸣翠红着脸啐道:“人家哪有,少爷你凭空污人清白。”
高不凡失笑道:“少爷可没这个本事,而且也犯不着。”
鸣翠愕了一下,慢慢才会过意了,俏脸通红,夺过佛经就要敲打,少爷太坏了,该打!
主仆两人正嘻闹着,佛经中掉出一张书签来,鸣翠咦了一声,正要弯腰捡起,高不凡已经抢先拾了起来。
这是一张便笺做的书签,淡粉色,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上面竟然写着一首诗,赫然正是高不凡当初在飞鹰马场送别时作的那首《离离牧场草》,字迹娟秀漂亮,似乎正是长孙无垢的手迹。
高不凡登时恍然大悟,难怪长孙无垢会露出那种神态,敢情这部佛经中确实另有“玄机”,看来长孙媚媚很喜欢这首诗啊,竟然做成了书签。
原来长孙无垢抄写《楞伽经》时,正是以这本刊印版的《楞伽经》作为模版的,抄完之后,书签夹大书页中一时忘了取回了,当娘亲高氏命侍书拿了这本《楞伽经》送给高不凡时,长孙无垢才猛然醒起来,所以才欲言犹止,露出了着急的表情。
“咦,这好像是女儿家用的物品,少爷快从实招来,这部佛经是谁给你的?”鸣翠似笑非笑地问。
高不凡把书签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珍而重之地重新夹回佛经中,随口道:“观音娘娘送的!”
“才不信呢!”俏婢撅了撅嘴,颇有点吃味,不过也不追问,作为一个通房丫头,心态还是摆得很正的,毕竟这还轮不到她来过问。
高不凡爱洁,天天都必须洗澡,洗完澡后便早早上床练功了,一边留意屋顶的动静,结果一夜过去了,化身为寒月的公孙盈袖并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