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原本是想将高不凡收到麾下当小弟的,到时再将女儿窦线娘下嫁,便不愁高不凡这小子不替自己效死力了,如此一来,女儿得一名可心的佳婿,自己也得一员忠心耿耿的大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老窦很快便发现自己打错算盘了,高不凡此子显然并非池中之物,潜龙又岂肯屈居人下?
果然,后来高不凡的官越做越大,最后更是脱离了杨广的控制,成为幽州之主,麾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实力比自己还要强大。这时窦建德已经彻底打消将高不凡收归麾下的念头,再加上高不凡又娶了长孙无垢为妻,老窦更是直接断了当高不凡便宜老丈人的念想。
窦建德在历史上能成为虎踞河北的枭雄,显然不会因为女儿和高不凡相好而感情用事的,身为一方势力的老大,牵涉的人和利益太多,跟这个一比,女儿的“幸福”不值一提。而且窦建德本来就是封建家长制的思想,这点他跟高不凡这个现代人不同,在他看来,情爱什么的都是浮云,女人嘛,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至于爱情,顶个屁用啊!
正所谓:卧榻之旁,又岂容他人酣睡?
幽州现在是窦建德势力范围的战略大后方,如果不解决掉高不凡,他怎么好安心争夺天下。正如营州是幽州的战略大后方,高不凡要争夺天下,同样要把罗艺先摆平,这是一样的道理,所以说,窦建德很理智,思路也很清晰,在得知高不凡派裴行俨出兵河间郡后,他也果断地派出苏定方争夺河间郡。
如今的河间郡就是高不凡和窦建德的战略缓冲地带,落入谁的手中,谁就更有主动权,所以这块地,二人都势在必得。
且说裴行俨奉命出兵河间以来,一路南下,所过州县都纷纷主动献城投降,部分地方的百姓士绅甚至夹道欢迎,捎来酒食犒劳幽州军,不过,也有部份不识抬举的州县发起了抵抗,譬如——高阳县。
高阳县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建有大隋皇帝的行宫,唤作高阳宫,由朝廷派驻的宫监把守,所以相对于别的地方,高阳县城的地方官更忠于朝廷,于是乎,裴行俨迎来了出兵后的第一场硬仗。
不过,这也正中了裴行俨这个战争狂人的下怀,自从进入河间郡后,到处都是笑脸相迎,除了扫灭了几股占山为王的小毛贼外,连像样的仗也没打过一场,这小子的马槊早就饥渴难耐了,而且,裴行俨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刚上手就接了一份轻松的“美差”,他也担心别人说他靠裙带关系上位,所以巴不得打几场硬仗来展示自己的实力呢。
于是乎,裴行俨立即对高阳县城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十天后,终于攻破了城门,幽州军汹涌而入,占领了全城,紧接着对高阳宫发起了攻势,一日之内,连破三道宫门,不过高阳宫的宫监倒也忠烈,竟在文德殿中自焚身亡了,而高阳宫三分之一的建筑也过火被毁,着实有点可惜了。
裴行俨拿下高阳县城不久,幽州也传来了一个喜讯,博陵崔氏答允了他和崔道蕴的婚事了,麾下将士纷纷向裴行俨祝贺。
裴行俨仰天哈哈大笑,崔道蕴那傻大妞终于到手了,嫁妆还是上谷郡和博陵郡,爽也,不过一想起和长孙无忌之间的打赌,裴行俨便有点蛋疼!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匆匆前来禀报道:“裴将军,刚刚收到河间县城中眼线传来的消息,窦建德麾下的苏定方率军北上,正在攻打河间县城呢。”
裴行俨闻言又惊又喜,脱口道:“好家伙,抢地盘的来了,不过来得正好,老子才刚活动完筋骨,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呢。”
河间县城是河间郡的郡治,在交河附近,距离信都郡和平原郡比较近,所以苏定方后发先至,反而赶到了裴行俨的前边去了。
崔子胜和崔子健兄弟不由提醒道:“苏定方此子颇为了得,乃窦建德麾下第一猛将,裴将军万不可掉以轻心。”
裴行俨狞笑道:“有多猛?让他先问问我裴行俨的马槊,传令下去,一千人留守高阳,剩下的人马随本将南下河间县城,不得有误!”
裴行俨一声令下,幽州军浩浩荡荡地继续南下,刚打下高阳县,大家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对裴行俨这位新任将军也产生了认可。
这一日,幽州军走到滹沱水附近,忽然一声锣响,竟然斜地里冲出来一支人马,拦住了前军的前路。
这支人马不多,估计也就几百人吧,一个个歪瓜裂枣,兵器也是杂七杂八的,倒像是一伙山贼。
“此……此路是俺开,此……此树是俺……俺栽,若要从从……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那名山贼磕磕巴巴地把开场白喊完,然后便战战兢兢地拦在路中,两股颤颤的,十分滑稽。
裴行俨乐了,原来还真是一伙贼人,只是这伙贼人是眼瞎了,还是嫌命长?区区几百人,拿着几根烧火棍就跑来拦路打劫,难道本将军这上万的幽州军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吗?
“你叫什么名字?”裴行俨策马上前几步,手中的马槊摇摇一点。
为首那名山贼登时吓得倒退了几步,吃吃地道:“俺叫浑天刀!”
“问你叫什么名,不是问你匪号!”
“俺名字叫周阿牛!”
裴行俨好笑道:“瞎了你的牛眼,敢来打劫我裴行俨,你是嫌命长了?”
岂料这周阿牛把脸一垮,哭丧着脸道:“俺也不想啊,可是俺们大当家让俺来的,不来就拧断俺的脖子塞屁门里去。”
裴行俨吃惊道:“你们大当家竟有此等手艺,如今何在?”
周阿牛一指身后:“来了!”
裴行俨放眼望去,差点便失笑出声,只见一名大腹便便的汉子骑着一匹枣红马,十分神气地分众而来,那大肚腩跟他的坐骑似乎也有得一拼,不过,当裴行俨看到此人背着的两柄宣花大斧,脸色倒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崔子健和崔子胜兄弟也是面色微变,这两把大斧的分量不轻,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吧,没点臂力连举起来都难,而这肚腩圆滚滚的汉子背着却十分轻松的样子。
“来者何人,俺老程的大斧不斩无名之将。”程咬金眯缝着一对杀猪眼,老神在在地道。
裴行俨双眉一扬,这胖球一样的家伙竟然抢自己的台词,冷冷地道:“幽州总管座下,裴行俨!”
“嘿嘿,原来是裴仁基家的小屁孩,来来来,俺老程试试你的本事。”程咬金伸出两根胡萝卜似的手指,十分轻佻地勾了勾。
裴行俨愤然大怒,正要策马上前,崔子胜已经抢先而出道:“裴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属下来会他!”说完便举枪冲上前。
程咬金取斧在手,咧嘴笑道:“阿爷这斧头有点沉,你架得住吗?”
崔子胜举枪分心就刺,程咬金巨斧一挥,咣的一声大响,竟然一击便把崔子胜手中的长枪震得脱手飞出,后者双手被得完全失去了知觉,骇得急急拨转马头逃离。
“我来会你!”崔子健急忙策马上前接应,同样举枪就刺,不过他吸取了大哥崔子胜的教训,不跟程咬金硬碰硬,充分发挥长枪的灵活诡变。
“嘿嘿,小子学精了,不过阿爷可不止这点道行。”程咬金左斧虚晃,右斧刷的一下劈向崔子健的耳畔,大喝:“掏耳朵!”
崔子健急忙歪首避过,而程咬刀的左斧却从另一边挥来,角度极为刁钻,大喝:“挖眼!”
崔子健大惊,双手横枪一架,咣的一声大响,架是架住了,但整个人竟然连人带枪被震翻落马上。
裴行俨见状急忙挺槊上前,把崔子健救下来,那些山贼见到老大连败对方两人,兴奋得拍掌欢呼。
裴行俨脸色阴沉,马槊刷刷刷的几下,把程咬金刺得左支右拙,忽然两人兵器相交,轰的一声大响,仿似一声炸雷,附近的人都被震得两耳嗡鸣,不由乍舌不已。
裴行俨和程咬金两人都面色大变,胯下坐骑同时悲啸一声,差点便失蹄趴下。
“小子好大的力气!”程咬金脱口道。
“胖球你也不差!”裴行俨冷道。
“嘿嘿,再接俺一斧试试!”程咬金呼的一斧劈出,又是一招掏耳朵,然后是挖眼,最后一招削鼻子。
裴行俨一开始被这奇怪刁钻的招式打得有些手忙脚乱的,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对方来来去去竟然只会这三板斧,顿时淡定下来,越战越是得心应手。
程咬金眼见久战不下,自己这三板斧根本搞不定对方,于是拨马跳出圈子,喘着粗气道:“不打了!”
裴行俨狞笑道:“你说不打就不打?当我裴行俨是什么?”
程咬金嘿笑道:“小裴兄弟,大家自己人,切磋一下就行了,何必玩真呢,不瞒你说,俺叫程咬金,跟你们高总管是老朋友,此番是特地来投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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