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吗?”
“开始了。”
“需要我出手吗?”
玉孤城拿起一块丝帕仔细的擦拭手中的飞虹剑,听到西门吹雪的话后,他微微摇头道:
“你应该也早已被其算计在内。”
“哦?你的意思是”
“你的对手他早就安排好了,所以你不出手也不行。”
“这样吗”西门吹雪那冷峻的面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但随即他又有些遗憾道。
“如果那位剑九黄再强一些就好了。”
“你想试他的剑?”
“一个月前,在没有参与到欲界大战的时候,他会是一块绝佳的磨剑石,可惜”
“一柄固步自封也认不清自己的锈剑罢了,又何必可惜。”
玉孤城将丝帕收起,一手提起飞虹剑,身影在转瞬已然消失。
而西门吹雪又闭目了十几秒后,低声叹了一口气,接着紧紧追上玉孤城的步伐。
等到两人再次出现已经是白云山庄的大门处。
庄内的白云剑卫已然列好剑阵,但在玉孤城右手一挥后,这些剑客又自觉散在庄内各处,唯留玉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与大门外的武威军将士对峙。
“只是如此”西门吹雪歪了歪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随即他看到列阵的将士向左右两侧散开,从中心让开的通道处,率先走出一个熟悉的女人,其后依次跟着六位气度不俗的武者,而更后面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兵团。
这支兵团已经凝聚军势,一道神威凛凛的玄武神兽的虚影将这兵团完全包裹在内。
其发出一声咆哮之际,整个武威城都为之震动,而一道道裂开的地缝从白云山庄的大门外蔓延,接着将整座山庄圈入其中。
“只是如此”西门吹雪的战意一降再降,他的目光已经从那支玄武兵团的身上收回,转而移动到神采飞扬的水母阴姬。
玉孤城则是全场不发一言,也没有出手阻拦玄武兵团。
其这般似看小丑做戏的姿态,也让本来仰起头尽显骄傲的水母阴姬,流露出一丝恼怒。
“二殿下。”
“说。”
“你是不是认为,只有区区玄武楼想要拿下你,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是。”
玉孤城的冷淡一如既往,他看着那头愈发凝实的玄武虚影,眼眸里已经闪过一抹不耐。
随即他直接出剑打断了水母阴姬接下来要说的话。
高高举起的飞虹散发着惊人剑意,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当其看似随意的一挥而下,恐怖的剑势一朝爆发,辉煌迅急,散开的剑气似连骨髓都能冷透,极致的锋锐更是可怕到不能抵挡!
这是玉孤城曾经的绝招·天外飞仙。
不过也因其在剑道上的不断进步,往日需要蓄势才能全面施展开的巅峰一击,对如今的他来说,只是一式平A技。
现在他的每一剑都远胜其宿命身原主巅峰状态下的天外飞仙,而像水母阴姬这种还没有突破到法相境的小菜鸡,他的这一式平A已有十足自信将其斩杀!
但下一秒,玉孤城的眼神变了。
只因那将白云山庄圈住的地缝内,蔓延出滚烫的气浪,这些气浪自发朝着那玄武虚影汇聚,这也让那头玄武的外观看上去更加真实!
同时,在高空之上,七颗星芒格外闪耀,灿烂的星辉悍然坠落,并融入到以水母阴姬为首的玄武七宿体内!
而在水母阴姬身后的六宿则是将体内能量尽数导入到前者的身上!
愈发高涨的气息让水母阴姬身后隐现玄武法相,且与玄武兵团凝聚的军势开始极速融合!
一切发生的太快,近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无论是水母阴姬为首的七宿强者,还是其身后密密麻麻数不到尽头的玄武兵团,在这一刻仿佛都融入在那头仰天发出咆哮的玄武体内。
而面对玉孤城已经攻来的一剑,玄武身后的蛇尾一扫而至,冷冽的毒牙轻易便将这道剑气咬碎!
“玉孤城!来战!”
这头极尽真实的玄武神兽发出混杂了无数声音的震天宣言,冲霄的音波更是挟摧枯拉朽之势将要把整个白云山庄摧毁!
这一刻,玉孤城的双眸变得愈发明亮。
其身后法相初现,是一柄剑。
剑身纹路如飞虹一般无二,只是剑长要达到其数百倍,其上散发出的辉煌剑光一举击碎了压迫而至的庞大音波,阵阵剑浪在其法相四周散开,更让此处空间掀起道道涟漪。
而玉孤城则是微不可察的皱起了一瞬眉头。
同时,站在玉孤城身后的西门吹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玄武楼不弱,聚集上下所有门人弟子,爆发出的实力是能与玉孤城勉强抗衡。
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法相境与天象境的差距犹如天壑,即便水母阴姬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成就了一种伪法相,但这差距还是切实可见的。
可偏偏已经亮出法相的玉孤城与对面只达到平分秋色。
不是玄武楼那边变强了,而是玉孤城变弱了。
其爆出的剑气被一股无形力量削弱了三成,更重要的是,一道道无形锁链好似早就死死限制住了这山庄内外,使得现在的玉孤城根本无法施展领域。
似此地早已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占下。
且玉孤城在刚刚尝试夺取此处的领域掌控时,便在一瞬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为什么?
西门吹雪不理解,所以他也要试一下。
然而在下一秒,其冷漠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讥讽。
他同样没有选择继续强开领域。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另一边,已经到达王府门外,刚刚下了马车的玉海棠,突然抬眸看向城北处白云山庄的方向。
其神色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大步踏入其内。
此刻这王府中,布满了武威军的将士,他们齐齐看着这个坦然朝着大厅走去的身影,部分人的眼眸深处浮现出一丝波澜。
而一旁跟随玉海棠进入王府的黄药师,只觉如黑云压城一般,明明放眼可见都是人,但偏偏却安静的只能听到他和玉海棠的脚步声。
之前那首悠扬的笛音已经悄然结束。
对整个武威城的村民来说,或许等他们苏醒之后,见到的就是整个武威王府发生改天换日的大转变。
真好啊。
只要睡一觉起来,就是崭新的时代。
随即就在这无数将士的静静注视下,黄药师跟随玉海棠走过了其心中最长的一段路,当推开大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主位,没有再戴着面具的武王阁阁主。
而在见到其真面容的一瞬,黄药师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参与到争王之战,却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局内人。
作为天象境高手,其记忆自然清晰到可以随时翻看,也是因此在见到那并不陌生的相貌后,其心中的第一想法是觉得有些荒谬。
他是见过玉凰怜的,更亲眼目睹了十几年前的那场闹剧。
毕竟这位嚣张跋扈的郡主殿下,曾经在整个北境也是名气冲天。
而黄药师的第二个想法则是佩服玉无视的胆大。
因为没有人怀疑过玉凰怜是假死,当时玉无视的应对手段太快也太决绝,甚至在其他人刚要求情的时候,他就亲手处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并一路步行南下,奉上其头颅为表自己的忠心。
尽管玉凰怜在北境的名声不太好,但这般狠绝的行为也是震住了不少人。
可现在再看玉无视的做法,只能说父爱如山。
至于黄药师的第三个想法是已经明白了这一局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
因为亲兄弟都会为了权利富贵兵戎相向,更不用说这还算不上亲的。
而在知晓了武王阁阁主的真实身份后,其心中也没有产生一丝要直接跪地效忠的念头。
虽说他上玉海棠的船,属于半威逼的形势,毕竟其妻女还被扣在鬼市,但随着后续与玉海棠的相处,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登上这王位对整个北境的子民和各方势力来说,都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至于玉凰怜
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之前一些疑点也被他直接捋清楚,比如大殿下的死,四殿下的毒。
虽说王位之争要无所不用其极,但这过程里,一些太过小家子气的算计还是很影响他人的感官,特别是这种躲在暗处,一步步将对手阴死的手段。
是完全没有继承武威王的气量和魄力。
反倒是玉海棠,在明知这武威城是给其布下的一个局,却还是胆大到深入其内。
这一刻,黄药师已经没有被威逼加入后的不满,他反倒觉得一股豪气涌入心中。
什么家族责任都被其抛之脑后,那一直藏于其眉间的忧虑更是被完全清扫,那淡然的面容上,再次浮现一抹独属于东邪的桀骜。
他打量着坐在两侧除了岳太恭外的那几位武王阁高手。
其欲要爆发的战意让他再次握紧了藏于袖中的洞箫。
对于黄药师的变化,玉海棠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继而其视线连停留在玉凰怜身上一瞬都欠奉,直接就瞄准了她这一次的主要目标。
“岳将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本来摆出一副胜利者姿态的玉凰怜有些气急,听到玉海棠那语气严厉的反问,更是觉得可笑。
“你有什么资格询问岳叔叔,真把自己当成武威王府的殿下了!”
然而她的话根本就没引起玉海棠的回应,对方完全将其当做一个透明人。
“岳将军,回答我。”
“你是指什么,是投靠”
“开启结界我可以理解,毕竟将消息完全封锁,也有利于整个王府的后续发展。”玉海棠直接打断了岳太恭的话,她神色严酷的看向对方怒喝道。
“为什么要使用义父给武威王府留下的保命手段,来引动整个北境的地脉之力!
你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引发天灾吗!
甚至为了防止我二哥用出领域,直接以地脉之力进行封锁,你就没想过我二哥要是准备强行冲破这种压制,会给整个北境造成多大的灾难吗!”
此刻,全场寂静。
本来只是充当打手的那些武王阁十天干,也是有些心惊岳太恭做出的决断。
因为一旦引用这地脉之力,最好的结果便是北境之地会爆发一到三次遍及半域之地的大地震。
期间必然会有无数民众流离失所,但要是产生大规模的地裂现象,恐怕还会造成无可估量的死伤。
更不用说,现在武威王府和大玄皇朝还处于战争之中。
后方一旦爆发这种大规模天灾,前线的将士估计也无心继续战斗下去,毕竟他们的妻友亲朋可能也会是遇害的一员。
所以这显然是一手不顾忌未来的臭招。
“谁让玉孤城这么强的!”此时突然发声的是玉凰怜,她不屑的看向玉海棠道,“别摆出这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们要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早早投降,也不会有这一局。”
“我们投降,你会给我们生路吗?”玉海棠第一次看向玉凰怜。
“所以,你在万万子民的性命和你们几人的安全之间,选择了后者。”玉凰怜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讽刺笑容,“即是如此,就少说大话了。”
玉海棠摇了摇头,她没有回应玉凰怜的嘲讽,其目光再次看向岳太恭。
“我本以为你的心里始终会有一些大局观。”
“大局观我和你们不同。”岳太恭的神色淡漠,仿佛对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
“什么不同,连武威王府的未来都不顾了?即使她能称王,后面的麻烦怎么解决,你想过没有!”玉海棠眉头微皱,对于如此表现的岳太恭,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那也要先称王了才说。”岳太恭淡淡道,“刚刚她的话也没错,玉孤城太强了,我只想到能用这种法子限制住他,至于不同之处”
岳太恭突然陷入沉默。
在其深吸了口气后,才继续开口道。
“我效忠的是玉无视,并非武威王,也不是武威王府,所以我会不顾任何代价的完成其最后的愿望。”
“即使是毁了武威王府?”
“我问过她了,她愿意一赌。”
“那你呢?”
岳太恭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看向白山君,白山君默默拿出传音令牌,此刻城外传来的磁力信号被结界尽数切断,但不影响城内的人用令牌交流。
随即一道充斥着震天杀伐的琴曲笼罩了整个武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