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后半段,苏筱晚拧着眉头也没能捋顺了手里东西的逻辑关系,心烦意乱之余难免点着急上火,一烦躁她就起身推开了桌前的窗子。
她天生体质较弱,容易头疼脑热,这下热身子让寒风一扫马上就不好了起来。
苏筱晚深知自己的身体,又赶忙起身虚掩上了窗户,上床躺下裹着被子接着琢磨。
已经大半夜了,倒下就很难不睡过去,苏筱晚强撑着想再琢磨琢磨,可还是昏昏沉沉合了眼。等一觉醒来睁眼一看,她桌前的窗户大开着,深秋的寒风不断灌进屋子里来,桌子上的地图也不翼而飞了。
那是留有她父亲名字的一张地图,意义不仅仅只是表明了黄骑岭的地形那么简单,急火攻心,苏筱晚就这么摔倒在房间里,还弄得磕破了额角。
不过,这些事她明白是不能张扬的,即便她再心焦那张地图的下落也不敢央求沈魏风去找。
夏秋杨过来做遥感的,可地形图已经提前到手了!
这种前后矛盾的事情只有一个解释:夏是有问题的。
至于什么问题她苏筱晚想想都觉得浑身要打颤。
沈魏风眼看苏筱晚身体有些抖,关心道:“冷吗?我去给你拿一件大衣来。”
“不,你别去。”苏筱晚是不能说什么,可她还是觉得沈魏风的存在能带给自己很大的安慰。
“我去去就来,几步路而已,急什么。”沈魏风笑着安慰她,可对苏筱晚一大早受伤却另有一番打算。
确实,村医家的小诊所和3号院之间不足百步,沈魏风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屋里的一个大衣柜,从里面找出从市带来的军大衣,正准备出门,被老吴堵在了门口。
“你去哪儿?我正找你呢。”老吴一脑门官司都写在脸上。
“啊,苏博士不小心磕伤了,我送件衣服去。”沈魏风这两天对老吴几乎要失去耐力,但他还是尽量忍住了。
“你先别管那个苏副队长,你知道今早出什么事了吗?”老吴咄咄逼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当然知道了,厨房的人已经大概说过了。
“他们知道什么!”老吴就差骂人了。
“好,那吴老您再说说,我听着。”
“这个老美要不是个卧底我,我就不姓吴!”老吴脸通红通红地。
“您怎么这么说!他的外籍身份不应该受到咱们的歧视,再者您有什么证据?”
“自打他来,苏博士就嚷嚷他不会汉语,说不了几句话,可你知道今早我要关大门他一急,那汉语说得有多溜!你说,这不可疑吗?”老吴急得连拍了好几下桌子,茶缸子上的盖子都跳了三跳。
沈魏风无法身临其境体会夏秋杨汉语的流畅,但他的冷静和理智告诉自己老吴不会空穴来风。
他想了想问老吴:“就您一个人听到了吗?还有谁也听到了?”
“宋轶啊!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领着这假洋鬼子拉开门就跑,你说说我能跟上吗?”老吴气得已经唾沫星子乱飞了。
沈魏风无奈一笑,摇摇头道:“那现在他俩人呢?”
“这我哪儿知道!”
“宋轶一直没回来吗?”沈魏风不知道怎么了隐隐有些担心。
不等老吴说话,小雯跑了进来。
“沈队,快,快去岩洞那边看看吧。”
这大白天的,小雯已经接连送来两个坏消息了,沈魏风真希望这小姑娘能离自己远一些。
岩洞?塌方了吗?
沈魏风心里一惊,赶忙把手里的军大衣递给小雯:“你去诊所把衣服给苏副队长。”
说完,他立马跑向岩洞工作点。
果真,岩洞出事了,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洞口及向里延伸两百米的位置几乎完全坍塌,岩洞所在的位置上方的泥沙和灌木也一泻而下。
宋轶就在跟前,急得直跺脚,眼泪都要下来了。
“沈队,看到了吧!这就是教训啊!”
沈魏风长出一口气,拧着眉头在跟前走了走,转身道:“宋轶,你上次跟我保证过,加固的新脚手架至少可以维持到下个月中旬。”
“唉,是啊,可是这种意外本来就不可防,所以我总是催你们一定要抓紧抓紧,塌陷真的就是转眼的事。我也无能为力啊!”
宋轶痛悔和焦急都是认真的,沈魏风急得想大吼也不能对着他,这个地质学家尽职尽责不能再责怪他什么了。
沈魏风盯着塌陷的洞口思索了一下,转身问宋轶:“那个姓夏的美国人呢?一早不是你‘救’了他?”
宋轶满腹心思都在岩洞上,猛然听到这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怕老吴犯浑锁了他,带着他跑了出来,然后就送他回了4号院他的住处,然后我就来这里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他大概还在屋里吧。反正我走时叮嘱他锁上门了。”
“你确定?”沈魏风还想再度确认一遍。
“确定啊!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宋轶态度良好。
“老吴说什么他今早汉语说得很流利,有没有这回事?”沈魏风记起来自己本来要找宋轶对证这件公案来着。
“汉语说得流利?”宋轶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下。
“哦,我知道老吴说的什么了,他是不是说我们仨在门口争执的时候,这个老美说话听着挺溜的?”沈魏风点点头,“是,当时我也听得愣住了,说得是挺好的,不过我注意力在老吴那儿,就没往心里去。”宋轶句句属实,一脸真诚。
看来,老吴没有扯谎,这个美国人的情况疑点很多。
不过,现在岩洞的抢救工作在即,夏秋杨的问题得暂时搁置一下。
沈魏风拿起队里那部负责外联的手机拨通了老所长办公室的电话。
出这么大的事,交代一下还是必要的。
可电话正“嘟嘟”地响着,一个负责后勤的队员快步走过来。
“沈队,宋研究员,那个老美好像走了。您回去看看吧。”
“沈队,您看,老吴闯大祸了吧!”宋轶跌足叹气。
“人在哪儿呢?”沈魏风急得差点儿把这个队员的领子拎起来。
“不知道啊,反正屋里是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沈魏风的心瞬间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