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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三人成虎
    沈魏风一直认为宋轶不去干地质勘探多少有点屈才,相比考古工作中的地质内容,地质勘探的价值和意义对一位地质学家而言无疑是更大的,也更有吸引力。

    就在几年前,在沈魏风研究生毕业后在考古所工作的那段日子,他就听宋轶表达过想转去做勘探的意思,可是直到这次沈魏风回来主持工作,宋轶还是没走,甚至在去年年底意外坠落探方摔伤腿以后也从没听他打过退堂鼓。

    宋轶的职业操守从某些方面来说,比老吴还要高出许多。

    去年冬天,在宋轶养腿伤的那段日子里,沈魏风和他有过两次工作之余的闲谈,说的都是和地质勘探有关的事情,特别聊到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瑞典科学家斯文赫定重走丝绸之路的那段历史。

    那段历史虽然并不是中国考古学诞生元年的纪实,可是其中掺杂的考古学与地质学内容让沈魏风和宋轶有了一种难得的交流上的畅快。

    所以两人聊到了当时那支科考队里的许多往事,自然也少不了谈到队伍里的中国早期的地质学家,以及斯文赫定后来的一部回忆录。

    可这些事情再怎么谈,宋轶的态度总是淡淡的,甚至还笑说,斯文赫定认为自己的伟大就在于没有遵守南京政府下达的不准沿途进行考古研究的命令,而是主动承担了所有责任,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说起来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历史了,如今不过是两个搞科研的人的闲暇谈资,多半就是为了猎奇和取乐,可是沈魏风就是隐隐觉得宋轶是有所指,不是随随便便提及,只不过他为人温和中立,不挑拨是非罢了。

    而至于究竟是谁的是非?怎样的是非?那就是宋轶自己心里的主意了,他铁了心闭嘴,谁又能撬得开?

    不过中国老话说得好:东方不亮西方亮。

    有的时候有些想法就像已经怀上的孩子,除了让他出来,没有其他消灭的方法。

    就在张大国的事情过去的两天里,苏筱晚一直在宿舍里休息,小雯则正常去工作面上,而周楚凝已经踏上了返回a市的火车,表面上来看考古队的驻地似乎终于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直到这天傍晚沈魏风决定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把蒋宇在后厨盯着炖好的鸡汤给苏筱晚送去才有了些许震动。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白天的暑热之气已经慢慢退去,一号院里只剩了两盏灯,周楚凝那间已经没了灯光,小雯房的灯虽然没关,可人却在3号院和蒋宇正说话,沈魏风出来的时候还跟两人打了招呼,估计一时半会儿小雯也不会回来。

    这时沈魏风才想到,自从那天被蒋宇从这里叫走处理张大国到现在,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踏进苏筱晚的房间了。

    一是张大国的事情处理起来不容易,二是后续的问题也多,非常劳神,再加上要送周楚凝回去,白天工作还要正常进行,所以拖到此时沈魏风才算彻底有了些时间来看望苏筱晚。

    不过,那天被迫离开时苏筱晚依依不舍的泪眼还印在沈魏风的心里,一直没有淡忘下去,所以他走来的这一路是越走越焦急。

    苏筱晚的房间门完全大开着,里面大灯小灯都亮着,窗户也敞着,小碎花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屋里有两个人,苏筱晚和宋轶。

    谷</pan>  沈魏风的表情只有那么不足一秒的惊讶,然后就迅速转为他平日里和宋轶的态度。

    “宋轶也在呢?”沈魏风迟疑的步子宋轶看出来了,可他还是走到苏筱晚床边,把一只白色的搪瓷茶缸放在了桌上,看起来很自然,给人的身份感也很强,使得本来坐得挺稳当的宋轶到底还是站起了身。

    “我来找苏副队长签字,听说她病了,顺便看看她。”宋轶也极其平静,阵脚一丝不乱。

    “沈队,坐。”苏筱晚今日比前两天好了很多,已经能坐起来了,脸色也在渐渐恢复。

    苏筱晚的房间不算小,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个极其老旧的所谓的“衣柜”,其他的脸盆架,老木箱什么的也算不得家具,更不占空间,这屋里唯一缺少的就是坐的地方,目前只有桌前的椅子可坐,不像沈魏风的单人宿舍外面是吃饭的厅,椅子是从来不缺的。

    苏筱晚今天还是半卧床休息,现在正靠着床头坐着,身上一床薄被,被子上放了一本翻了大半的英文书,宋轶来了自然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与她说话,看见沈魏风来了宋轶这才站了起来,可没有马上离开,沈魏风就直接坐在了苏筱晚床边,招手让宋轶坐下。

    “不了,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沈魏风拿来的搪瓷缸子盖着盖儿,可盖不住里面鸡汤的香味儿,这东西一看就是给病人的加餐,不好弄得全队皆知,宋轶是个知趣的人,自然马上告辞。

    看到宋轶要走,苏筱晚准备起身去送,却被坐在旁边的沈魏风拍了拍:“你别起来了,我去。”

    这一串不太寻常的小动作一环不落都落入了宋轶的眼里,他略一迟疑,然后微微笑了笑,看向沈魏风道:“这点儿路,不劳沈队亲自送,我走了。”

    说完,宋轶就快步离开了苏筱晚的房间往院外走去,沈魏风迟疑了一下也没有跟出去。

    按蒋宇的说法,张大国的事情知道的人有限,按理说就是有人多嘴也很难多嘴到宋轶那里,而且宋轶的助理也对此应该是一无所知,沈魏风判断宋轶大概以为苏筱晚就是普通摔伤了。

    “宋组长刚来?”沈魏风理智告诉自己人都走了就不要问了,可是身体很诚实,潜意识太强大,自己拗不过自己。

    “嗯,比你早不了几分钟。”苏筱晚气弱声小,答得平淡无奇,支撑着坐直了些,把书合上放到床头。

    “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来,喝点儿汤,补补身体,这是今天蒋宇特意去村里买的,刚做好。”沈魏风把搪瓷茶缸送到苏筱晚手边,苏筱晚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

    “太麻烦你们了,我这两天没去工作,还要劳动你们照顾我。”苏筱晚捧着缸子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沈魏风最怕听到的就是苏筱晚这样不走心的客套和一副落寞的表情,这和他那天急匆匆离开时的苏筱晚宛若两人,曾经两颗已经贴得很近很近的心又在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