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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后一根稻草
    3号院里,小雯和蒋宇坐在后院厨房门口吹着晚风聊着天,小雯手里的一碗鸡汤在外面凉得快,已经喝得差不多见了底,院墙跟前的大树上不时有一两声虫鸣,热还是一样热,只是湿度不高,感觉还算通透。

    小雯特意坐得离蒋宇远一点,生怕楼上有什么人下来,被人家撞破,不过说话声音一点不注意,还是那副亮堂的小嗓子,蒋宇老是忍不住要笑。

    “明天苏副队长能进场了吗?”前面浓情蜜意的私房话说得差不多了,蒋宇掏出烟来点上,然后接过小雯手里的碗一转身送回了厨房,问了问工作上的事。

    “说不好,不过她能起来了,就是没什么精神,萎靡不振的。”小雯抬头看了看后院墙外的一株栗子树,树枝上已经挂了果实。

    “嗨,今天这碗鸡汤一喝,沈队再去看看她,应该就没啥问题了。”蒋宇这人简单而乐观,愉快的心情配合着半黑半明中烟上的火光一跳一跳的。

    “你这是鸡汤,不是老君的仙丹!”小雯觉得蒋宇总是想得太好,不怎么考虑实际情况。

    蒋宇素来是个大度的,也不往心里去,笑呵呵道:“鸡汤怎么了?你以为村子里的鸡这么好找?有几家舍得卖?这可是下蛋的鸡,费了我多少嘴皮子。”

    “哎,你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吗?有没有人议论张大国的事?”小雯最近因为张大国的事再也不敢往村子里瞎转了,这些想打听的事情就只好问蒋宇。

    “没听说啊,他们知道我是考古队的,见了我也就闭嘴了。哎,不过,张大国的那店倒是真关门了,我特意转过去看了。”蒋宇一支抽完,又要再抽,被小雯一把把烟都夺了过去,蒋宇没说什么就是笑笑。

    “我今晚打饭的时候听见队里已经有点风声了,不知道是谁说了出去,前两天你还跟我赌咒发誓说就那两个人知道,别人都不在,不会传出去。”小雯摆弄着刚刚抢过来的烟盒,特意把声音压低了些。

    “是吗?谁呀?”蒋宇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小费,那个小矮个儿,就是上回失手弄坏了文物的那个,他跟汪辉站一起,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我听到了一耳朵,他俩说什么苏副队长、村里男的、处理什么的,估计说的应该就是这事。”小雯无奈地看着蒋宇,想想就知道他这时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是流言止于智者,可谁也不是圣人。

    别人的苦痛往往是人们最好的谈资,真实的生活毕竟太过无聊。

    更何况,有仇的总要报仇,有怨的总要发泄。

    “娘的!越怕什么就来什么!防来防去主要就是防着这俩,这下可好!”蒋宇郁闷地长叹了一口气,站来起来,在后院转了起来。

    “是啊,我……”小雯话没说完,两人就听见身后饭厅那边响起一阵稀里哗啦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了一地。

    蒋宇一愣,和小雯彼此看了看,立刻辨别出声音来自办公室那边,便急匆匆往前院走,小雯也紧跟其后。

    蒋宇心想:别是办公室的那个破资料架子倒了,那东西本来就不稳当,现在上面堆满了文件袋和资料册,沉得很,这要是倒了别再砸坏了什么。

    可是真等走到办公室门前,蒋宇才发现,办公室里好好的,桌子、椅子、架子都在原来的地方,倒是隔壁沈魏风的房间房门大敞着,里面一片狼藉,遍地的书、纸、图,还有台灯,水杯,甚至碎玻璃,连他屋里的那个小书架也整个倒了,一架子的书籍图册全扣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蒋宇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边双手扶着额头的沈魏风,瞠目结舌,差点儿说不出话。

    “我,先回去了。”小雯在张大国这事之后从心里有点怕沈魏风,一看他房间这个样子,马上意识到可能和苏筱晚有关,就打算立刻回去看看。

    蒋宇匆匆点了点头,看小雯离开这才赶紧进了沈魏风房间,顺手关上了他的房门,上二楼的楼梯那儿已经有人下来的动静,他知道这情景实在是不宜被其他人看到。

    “你今天又没喝酒,这发什么酒疯!”蒋宇弯腰先捡起了沈魏风那本比秦砖还厚的《远东古物考》,拍了拍灰放到桌上。

    说完,他本以为沈魏风盛怒之下应该会顶他,可是他话说完还是一片沉默,沈魏风并没有开口。

    房间里的椅子歪倒在地上,蒋宇一把拎起来,往地下一戳,先坐下,想在口袋里找烟,边抽边劝沈魏风,却发现哪只口袋里都没有,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包被小雯收走了,只好作罢。

    “你这是怎么了?开始跟东西过不去了。”蒋宇其实不问也知道这事准和苏筱晚有关系,可他想不出费心煮的鸡汤怎么还能把这两人的关系搅黄了,不过不管怎么不合情理,这一屋子的狼藉和沈魏风的状态都看得出他是实打实地憋了一肚子火,目测光砸东西大概是不够的。

    “我应该把那个该死的张大国送进监狱!”沈魏风慢慢抬起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蒋宇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口再度裂开,正在一点点往外渗血。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蒋宇和小雯甚至那两个留下来帮忙的队员所愿呢?只不过内忧外患的条件下换了谁在沈魏风的位置上都是无奈,而沈魏风又因为苏筱晚和他的特殊情愫,在这个无奈的决定上覆盖了一层感情的面纱,现在,面纱被单方面撕破了,大家都要面对这个痛苦的现实,其中最为痛苦的就是沈魏风,他负担了责任和感情的双重压力,他们这四个人里,甚至包括整个考古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为他分担哪怕其中一小部分的沉重。

    “没有谁会在这个问题上怪你,你不要这么苛责自己,你看看你这儿都成什么样了!想开点吧!”蒋宇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劝不动沈魏风,只能是尽力而为。

    “从明天开始,包括我在内全员必须都参与到文物清理工作中来,谁都别想躲过填卡、清理这两项,特别是苏筱晚,她的工作量要加倍,所有资料分析上的配图都由她来完成,一天一核准,不准迁延到第二天。”沈魏风冷着脸说完这些,听得蒋宇不禁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

    “你不是认真的吧?”蒋宇身子前倾,拍了拍沈魏风的手背。

    “工作上,我从不开玩笑!”沈魏风看向蒋宇,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