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在与她数米开外的地方同样下落。二人坠落半晌才停了下来,手中的绳子被他们牢牢捆与腕间。人们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个个张大嘴巴,有的直接尖叫出来,有的捂住双眼不敢直视,小孩子们直接被家长抱了起来。<r />
<r />
“这,这,这是不要命了吗!”人们惊诧地说着。<r />
<r />
梵音和贺拔放松绳索,突然他二人大头冲下,翻了过去!两人把绳索麻利地捆在脚踝,灵巧地做了一个环扣,双脚一勾,倒垂下去。就这样两人相隔不远,倒挂在百米悬崖下,海浪再大一些的话海水几乎可以溅到他们身上。崖底的海风强劲,吹着他俩左右摇晃,在浩渺的大海和高耸的悬崖旁他俩就像两根弱柳,无着无落,随风飘摇。<r />
<r />
洗髓是修习身法和灵法的必修课之一,当然这仅限于用在身法和灵法到达一定高度的人身上。洗髓的方法千百种,但万变不离其宗,那就让身体处于极不平衡的状态,通过灵力调动血脉达到对身体的绝对控制,使其在极长的时间里维持生命的存活,时间越久灵能力自然愈强。<r />
<r />
在无限消耗的过程中,洗髓逼迫着灵能者无限激发灵力生长,拔高自己的灵能储备,以提供生命之源。在这期间有着对灵能者近乎残酷的禁食要求,灵能者只可以饮用少量水分作为生命供给,这亦是让灵能者达到身体极限。所以洗髓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不死法”。<r />
<r />
但不是所有灵能者都会善用其法的,可以说,绝大多数灵能者是不会运用洗髓这一灵修方法来提高自身灵力修为的。因为,不死法就是不至死,不方休。人在绝境之时都会产生自我保护的,如果此时停止修行,灵力将不会再被强行唤出,那洗髓的终极目的也就失效了。这一修灵方法可算是对灵能者最为严酷的考验,常人不会用此法修习。<r />
<r />
梵音和贺拔就这样倒挂着,别无言语。不一会儿梵音便把两只手臂背在脑后,微合双眼,她的呼吸由轻变缓,由弱变沉,身体渐渐沉寂下去。<r />
<r />
最初那几天她的身子随风摆荡,像道孤草。风浪大时,可以把她和贺拔吹起十几丈高,久悬不下。悬崖峭壁,激流勇进,狂猛摇摆,随时都会让他们两个头破血流。海水击打的岩石隆隆作响,涛声滚滚,只离他们几丈远。<r />
<r />
然而每每当两人快要撞到悬崖上时,他们的身体就会抖转偏移,相抗风力,旋离峭壁,随心可控。若是磕不到悬崖时,他们的身体就会随风力吹打,任凭高空低抛,都不做抵抗。那身体,说软如柳,说坚如石,全凭一己灵力掌控。观赛者们看的一阵阵低呼高喊。<r />
<r />
前三天的适应,让他们的灵力时放时收,与逆境相抗着实有所耗损。观众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觉得有趣。平常人家根本不会遇到洗髓这一灵法,不要说孩子们,连大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兴奋异常。他们互相盘问,这二人是否真的不吃不喝,怎么挨着岩石却瞬间避开了。孩子们学着他们的样子倒立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恶心,大人们看的直有趣。<r />
<r />
可随着梵音和贺拔二人的渐渐寂定,三天后,人们的嘈杂议论愈来愈小。他们发现这两人不再像弱柳孤草,不再是可以任由他们讨论的有趣灵修比赛。在这浩瀚天地间,他二人竟像是乾坤之擎,定海神针,任由风大浪急他二人已是一动不再动。<r />
<r />
一连七日,已经是他二人洗髓的第十日,两人颗粒未尽,只在每个三日清晨有士兵为他们送饮一些清水,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人们才知道他们还活着。<r />
<r />
到了第十日,在场的观众已没有一人说话,士兵们笔挺的站着,比以往任何一班岗都要挺拔,他们的呼吸随着自己的指挥官起停,随着比赛更加坚韧。<r />
<r />
有多少士兵是跟着他们的时间开始一起灵修洗髓的,想看看自己的功力如何。然而,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们一样撑过第十日。人们这时才意识到,这是军人们一场无声的拉力赛,直至生命尽头。他们回头再看去那二人时,已是看到了他们的脊梁。<r />
<r />
北唐穆仁屹立在首席观赛区上,亦是岿然不动。一双灼目,注视着比赛的选手和他的将士们。军人,钢之所坚,屹立不倒。没有任何一场比赛可以与它比拟,凭一己血肉之躯,铸一世傲立。此间蔓延出的力量悄然扩散,直至捍卫人心,令人肃穆而至。<r />
<r />
观赛席的长官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又陆陆续续地回来,每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心中都更加敬畏感慨。这一切让他们清清楚楚地明白军政部在东菱无人撼动的至高低位。<r />
<r />
姬仲已经回家数次,当他第十日再来之时刻意避开屏幕而坐,他似乎不想看到选手们的比赛。端镜泊阴郁的面庞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通讯部的总司开始有点担心了,他再三询问部下如此大的影画屏第一次坚持这么长时间实时传送画面会不会有技术故障。<r />
<r />
礼仪部的总司是个高贵女人,这些天下来她内心是崩溃的,她想知道这场比赛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她的身体禁不起这样折腾,尤其是她荣华的脸。其他官员们也都各怀心思坐立不安起来。<r />
<r />
北唐穆仁长身一立,所有人的躁动瞬间被压制下去。在坐都是一部之长,众人之首,理应有他们该有的样子。一个个各存心思的长官随之再次郑重起来,挺直了本应笔挺的身姿。<r />
<r />
第十一日,梵音变换了手势,她把双手交叉于胸前,呼吸更加沉重了些。崖雅在观众席上已经几天不说话了,夜晚大家露营在帐篷里的时候,她也是最晚一个进去的,直到双眼发酸犯胀才肯罢休。<r />
<r />
第十二日,梵音张开了双眼,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敢言语,生怕打搅到这个女孩。当她睁开眼时,人们收了呼吸,掩住嘴巴,静静地观望着。细密的汗水已经渐渐渗出梵音额角。灵力在她体内越发涌急,不好得控,她强压止住躁动。果然,恶劣的环境远比她以往在森林树梢间来的艰苦。<r />
<r />
梵音缓缓地眨着眼睛,想要适应着光亮,她的眼球在眼眶里转动着,酸涩疲乏。渐渐的她彻底睁开了双眼,她望着头顶的天空一片空无,盯着不知是远处还是近处在发呆,她的双眼和这天空一样,空空如也。她呼吸着,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r />
<r />
良久,她感觉身边有人在晃动,她慢慢转过头去,由于长时间的僵持,她的肌肉骨骼已经僵硬了,贸然晃动会让她损害到自己。<r />
<r />
“你终于听到我说话了,我刚才叫了你半天!”贺拔在离梵音不远的地方和她说这话,手舞足蹈。显然看见梵音喘气儿,他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