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无辜脸,“我怎么糊弄他们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还准备兑现诺言,让他们现在就去‘赛龙舟’,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可你没告诉两位小公子,那两条“龙舟”每条顶多装载两个人。
那是府里奴才用来乘坐打捞湖上的脏东西用的,体积小,一前一后坐两个人就把‘龙舟’塞满了。小公子们想上船,也装不下他啊。
瑾娘接收到青苗揶揄的视线,毫不脸红道,“这我就不管了,这是他们的事儿,该怎么调节就看长安和长平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她非常舒心的拿起叉子,插水果吃。
吃到一半,青谷就进来说,“刚才小丫头过来回话,说是因为‘龙舟’太小,长安长平两位小公子就没上船,站在湖边给各自命名的龙舟呐喊助威。夫人您不知道,两位小少爷弄得还挺热闹的,如今已经吸引了不少丫鬟奴仆过去观战了。”
瑾娘闻言点头,“这就好。你再让人跑一趟,叮嘱几人身边的奴才和嬷嬷,让他们看紧了几个小主子,千万别让谁落水了。另外玩过后让他们回去一人喝一碗姜汤。湖边到底凉,别让几个小的吹了凉风得了风寒。”
“是,奴婢这就去。”
今天端午节,石府老太爷难得发善心,让徐二郎回了府。
因为过几日还有院试,石府老太爷就又把徐二郎提溜过去集训了。也就是看在今天过节的份儿上,放他归家和府里人一道吃个饭,应应景。
徐二郎一进府就听见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新修的人工湖旁围满了人。一群人大呼小叫,咋咋呼呼的不成样子。
他一双剑眉当即就蹙了起来。
旁边有奴才经过,正准备去湖泊边凑热闹,结果命不好正好撞见进门的徐二郎。
不用徐二郎开口,墨河已经叫住人发问,“怎么回事儿?”
那奴才吓得腿都哆嗦,战战兢兢的话都说不清楚,不过徐二郎和墨河却听明白了。
明白后的徐二郎仔细一听,果然听见了吵杂的人声中,两道熟悉的童音。
长安和长平应该是喊得时间久了,嗓子都有些劈,喊出口的口哨也有些转音。再细听,似乎还能听见长乐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徐二郎眉头皱了松,松开又蹙起,来来回回的,到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带着墨河走了。
之前被他们唤住的奴才见危机解除,腿脚在原地打转,他现在是原路返回呢,还是继续过去看热闹呢?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看热闹。
毕竟二公子刚才什么也没说,想来是不准备追究的,他去凑个热闹也无妨吧?
这奴才念及此,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徐二郎回到翠柏苑,只觉得院里似乎有些异样。
只是他惦记着刚才的事儿,也没多留意,便大步进了屋子。
瑾娘这时候吃完了水果,在喝血燕窝,见徐二郎这个时候过来了,她还讶异,“祖父怎么舍得放你归家了?”
“过来用顿饭,下午还得去。”
瑾娘点点头,见徐二郎看着她手中的汤匙,就自觉的道,“血燕窝,你喝么?”
徐二郎露出个牙疼的表情,“不用,你吃吧。”
瑾娘就“哦”了一声,继续吃燕窝。
徐二郎这会儿就把方才的见闻说了,末了问她,“怎么让他们在府里闹腾?”
瑾娘:“哪能怎么办?几个小的跑过来跟我说要去看赛龙舟,我敢说不同意他们都能哭给我看。可他们能出去么?都在守孝呢,出去玩乐长大后肯定被人诟病。让他们在家里闹闹也好,小孩子家家的,整天关在房里读书习字,迟早把人关傻了。”
徐二郎闻言就瞪瑾娘,“说的什么话。你看但凡想让儿孙有所作为的人家,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别人家小子都没事儿,就长安和长平娇贵,他们就会出事?”
瑾娘挥手,“咱俩教育理念不同,我不和你说这些。”
徐二郎压了压胸腔内波动的气息,不和瑾娘争执,只道,“你让大夫开点药送过去,等他们玩够了回去喝。”
“开什么药?”
“他们嗓子都喊劈了。”
瑾娘还真把这事儿疏忽了,当即连道“罪过”,又唤来青谷吩咐说,“去找刑大夫,让他给几个小的开几剂治嗓子的药。小孩家家的,随便喊两嗓子应应景就是了,怎么还上真格了呢,嗓子不想要了?”
青谷听了吩咐已经出去了,只有徐二郎回应瑾娘的嘀咕,“慈母多败儿,他们如此都是你惯的。”
瑾娘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心想我倒是不想惯着啊。有本事你把几个孩子接手过去,你亲自教养,你看我还惯不惯?
如今可好,你们都是撒手掌柜,没人有时间有精力管束孩子,就我接手了,还要东嫌西嫌的,毛病!
徐二郎读懂了瑾娘的眼神,一时间更是气郁不平。
他就发现了,不知从何时起,这女人一点都不怕他了。蹬鼻子上脸就没她不敢的,偏偏他还吓不住她。哼,夫威不振,看来是得想办法给她个“教训”了,不然再过两天,这女人就要踩到他头上了。
瑾娘喝完了血燕窝,徐二郎起身去洗漱。他昨天又在石府歇了,被老爷子看着读书,连个沐浴的功夫都没有。眼下归了家,他急着去洗净医生灰尘。
徐二郎起身往浴室走,之前那种甫一进院的别扭感觉又袭来了。
他忍不住蹙眉在屋里扫视一圈,就发现,原来是屋里的摆设和布置有了变化。
早先放在角落的珊瑚盆景没有了,换成了一个青釉粉荷细颈插花花瓶。如今正是五月天,蔷薇花开的非常茂盛,花瓶中就插了或粉或白的蔷薇花枝,倒是给屋里增添了几分亮色。
除此外,放在屏风前的一个仙鹤衔枝珐琅三足香炉没有了,屋里八扇开的青花瓷版花瓶,换成了山水花鸟蜀绣屏风;
屋里有棱角的黄花梨木雕刻锦绣云纹的小腰几,换成了雕刻缠枝花纹的小圆桌……
细看起来,还有其余几处不同。
不过这般重新置办过后,倒是显得屋里更明亮几分,也更有春色。
是以徐二郎只以为瑾娘是嫌弃屋里色调太黯淡了,才重新翻弄一番,倒是没多想。
恰此时粗使婆子抬了水进来,徐二郎就顺势去浴室沐浴了,也就没有对这事儿进行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