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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年少轻狂
    得知长安参加了童子试,瑾娘就免不了想起青儿。

    青儿上年因故错过了考试,那今年的童子试他是一定会参加的,只是不知道青儿能不能考中。

    瑾娘这么想着,不由得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长安和长平几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说,“婶婶你担心什么?凭借小舅舅的本事,别说通过童子试了,就是考个魁首都不是问题。”

    翩翩闻言也附和的点点头,“青儿哥哥是有这个实力。嫂嫂你别担心青儿哥哥了,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一下长安,他这年岁小了些,按我想的,就是他火候到了也要压一压再让他下场。不知他那夫子怎么想的,竟然今年就让他上考场,也不怕长安考不中,再把他打击到。”

    长安:……

    长安讪讪的摸摸鼻子,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翩翩。虽然他自己觉得此番考题出的正中下怀,他答得得心应手,通过考试应该不成问题。可小姑姑这么看不起他,偏他还真担心有个万一,所以不好争辩什么,这种感觉,真是憋屈的不行。

    长安苦笑着不说话,瑾娘听这话却不依了。她拍了翩翩一下,说她,“尽说些有的没的。长安怎么就考不上了?既然教授他的夫子同意他参加考试,那他最起码有八、九成的把握。早点考试怎么了,没听过那句话叫出名要趁早么?人家师傅教了几十年学生了,难不成还没你经验足?你少说些有的没的,看把长安吓得脸儿都白了。”

    长安:我没有,我明明就好好的。

    翩翩无奈的摆摆手,“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和你争辩还不行么。”翩翩嘟囔,“嫂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护犊子的。”

    瑾娘:她才没有护犊子,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因为参加童子试考试的学生人数过多,每年衙门都要从京城各个书院抽调一部分老师去批阅试卷。当然,这抽调的老师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书院肯定分派不到这种好活儿,这种事儿一般都分到应天书院和国子监头上。所以,这次不单是国子监的学生得了几天假期,就连应天书院的学生,都有了三日小长假。

    这假期难得,得好好度过才是。长平本来准备了一系列计划,譬如出外踏青、游湖、骑马打猎,再或者邀请上三五好友在家里热闹热闹,晚上再逛个夜市,都挺好的。

    他计划的是不错,可惜根本没人赞同。

    因为长安觉得自己通过童子试问题不大,可在这之后还有府试和院试,这接连三次考试都通过了,才算是中了秀才。他如今万里长途才走了一小步,还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才是,又那里来的空闲时间去踏青游湖骑马打猎?

    所以之后几天,长安是和板儿,魏庆耀,以及宿轩,四人一道刷题中度过的。

    这么多人聚集在徐府,也是有小心思的,因为钱夫子饱读诗书,他们有不懂的可以及时请教。再来徐二郎可是上一届的状元,指点他们几个小毛孩子绰绰有余。

    抱着这种心思,几人各自回家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都跑到徐府来了。

    这几人都到了,宿征自然不甘落后跟了过来。

    在其他几人刷题的时候,只余下宿征和长平无所事事。两人有心玩耍,可看到那边几人都在心无旁路的刷题,他们心里就不得劲儿起来。

    最后干脆咬咬牙,一块儿跟着读书做题。总不能比他们低了一班还没有上进心,那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拉的越来越大。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差距太大了,这不让人笑话么。

    为了不让人笑话,宿征和长平努力摁下骨子里躁动的气息,也安静的凑到人堆里学习去了。

    翩翩本来是应了瑾娘的吩咐,来给几个小的送汤品来的。

    瑾娘总觉得孩子们在书院里受委屈,觉得他们吃喝都不称心,所以每次长安长平归家,她总要好好的给两人补一补。不说正餐时餐桌上的菜肴要较之往常丰富许多,就是半晌的时候,也总爱给他们添些汤品糕点,就防止两人胃口大撑不到点儿,再饿的肚子咕咕叫。

    可以说,回了家后,长安长平一天能吃五六顿饭。除了中午和下午都要加一餐,晚上睡前也必得吃一碗臊子面或云吞。这也就是两小子正在长身体,胃中常是空的,经常觉得自己可以吞下一头牛。不然,换个成年人这么吃,谁受的了啊。

    翩翩都走到大门口了,却见里边静悄悄的。她就冲一边的嬷嬷招招手问“人都哪儿去了?出去玩了么?”

    那嬷嬷就眉开眼笑的给她指了个位置,“在书房看书呢。几个小伙子,看了一上午了。这可真是读书的好苗子,之后肯定个个都能中状元。”

    翩翩:“……”里边六个人呢,状元三年才出一个,要是六人都中状元,这得考到猴年马月去?

    翩翩摆摆手让人离开,她则带着梧桐和秋雨走了过去。

    走到窗户口一看,果不其然,一帮子小子正拿着书本学习呢。当然,仔细一瞅各人态度也有些不同,长安和魏庆耀、板儿和宿轩都肃穆安分,一本正经,学习的心无旁骛。倒是宿征和长平,却像是屁股下面放了钉子,或是身上长了跳蚤似得,他们来回扭动身子,还不停的抓耳挠腮,那模样,真跟野性未消的猴儿没什么区别。

    坐不住的猴儿精神不集中,闻到香味儿就看了过来,可不就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翩翩。

    “小姑姑。”长平乐的一蹦三尺高,“小姑姑你给我们送什么好吃的来了,哎呦,真香啊,你看我我口水都流出来了。”说着话就蹦到跟前,将翩翩手中提着的食盒接了过去。

    翩翩怒其不争的点了他一指头,“你看长安他们都在干么呢?你又在干什么?人家全神贯注只看书本上的东西,你倒好,东瞅瞅西看看,跟那没见识的小乡巴佬似得。你说这屋子你都呆了一年多了,就连屋里柱子上有几个虫眼,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如今还有啥好看的?你啊,你个不长进的小坏蛋,还好意思在我跟前发誓肯定会考过长安,就你这学习的态度,想考过长安且等下辈子吧。”

    长平嘿嘿笑,丝毫不因为小姑姑贬低他恼怒。嘴里还嘀咕着,“早先我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心高气傲啥大话都敢说,可现在我成长了,那我还能没点自知之明么?说啥考过我大哥,这事儿这辈子是别想了,我现在的追求低的很,就是想尽快考到丙班去。”

    翩翩瞪着眼睛,说他没出息。

    长平不以为意,继续嘿嘿笑,“人么,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小姑姑你可别再给我灌输些歪门邪道的道理了,我这才刚认清现实,准备脚踏实地奋发图强呢,您可别再把我拐到歪路上去。”

    翩翩闻言简直气笑了。

    我还把你拐到歪路上,你不把我拐到歪路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翩翩翻着白眼,懒得和长平继续斗嘴,她招呼长安几个,“快过来吃点点心,这是我和嫂嫂还有长乐亲自做的,有三鲜烧麦,蟹黄蒸饺,双色马蹄糕还有杏仁佛手。”又指了指秋雨手中的食盒,“里边是碧粳粥和糖蒸酥酪,你们想吃那样自己盛。”

    长安和板儿几人见状就笑,“都要吃中午饭了,小姑姑你怎么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吃了这些,我们午饭就吃不进肚子里了。”

    翩翩摆手,“可别小看你们的肚子,对你们的食量我是丝毫不敢小瞧的。别说就这些东西,就是再拿来双份的,你们也能不打嗝的塞到肚里去。快别和我说这些废话了,赶紧吃,吃完了好继续学习。放心,距离午膳还有一个时辰,到时候你们都消化完了。”又念叨,“我和长乐容易么,好不容易抽点空去陪嫂嫂,结果就被嫂嫂抓了壮丁给你们做吃的。你们啊,可都给我记着我和长乐的好。”

    长平连连应是,和宿征一人夹了一个蟹黄蒸饺吃的赞不绝口。长安还有点良心,说了两句“小姑姑你们辛苦了。”

    板儿和魏庆耀和宿轩闻言,也都道,“辛苦小姑姑了。”

    翩翩有些满意,眸中眼角都是笑意。可还是拿着架子说,“不能只记着我的好,还有长乐和嫂嫂呢。嫂嫂又要照顾荣哥儿又要操心你们的身体,长乐更是放下医书为你们张罗,你们吃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的心意。”

    长平从蟹黄蒸饺中抬起头,一边点头一边问,“长乐呢,怎么没一起过来?小姑姑你把长乐留在翠柏苑陪婶婶么?”

    “才没有,长乐已经回她自己的院子看医书去了。本来我俩说好的,陪嫂嫂说会儿话就回去,结果忙着给你们做点心,一下子就忘了时间。长乐今天的学习任务没完成,心急的不得了。我还说让她和我一道过来,她却是一刻都不能等,火急火燎的就回去读书了。”

    当姑娘的长乐都这么努力了,那作为将来要顶门立户,养家糊口的男儿,还有什么脸面偷懒不学习呢?

    一时间不仅长安、板儿、魏庆耀和宿轩的脸面变得肃穆起来,就连长平和宿征也觉得心里隐隐有股气憋着,烧的他们肺腑间不舒服,他们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好缓解这种难受的窘境。

    之后几人快速吃完了糕点,又将碧粳粥和糖蒸酥珞吃的一干二净,便拿起书专心读起来。

    这次就连长平和宿征,也静下心拿着本书细细翻看。

    兴许是静下心来了,也兴许是他们本就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这一上午的效率竟然很高,收货也很丰,倒是让长平和宿征高兴起来。

    之后两天,几人也按照这个模式学习。

    很快到了回校时间,瑾娘亲自送几个小孩儿上了马车,还不忘殷勤的叮咛他们,在学校注意身体,要是吃不饱,就拿着银钱偷偷问管厨房的伙夫买些吃的;又说读书考功名固然重要,可心平气和更重要。他们如今年纪还小,不要过分追求功名,只求长了见识,之后有机会再战。

    长安几人都晓得,瑾娘这话是担心他们考不中灰心丧气。可考试就如同赌博,不仅靠运气还靠实力,谁也不能保证次次都中次次都赢。

    他们夫子也告诉他们,要保持平常心。他们自问自己可以做到。虽然若是真是考不中,免不了会有些失落,但这点小挫折,忍忍也就过去了。等他们鼓足勇气,迈过这个坎儿,前边还有大好风景。

    几人对这个道理心知肚明,便反过来安慰瑾娘放心。

    长安尤其贴心,还说,“婶婶别担心我们,读书科举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总有人能通过,也总有人掉下去。我们什么心理准备都有,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灰心丧气。婶婶不要忧心我们,我们年年岁不小了,心理承受能力很好,不至于被一时的挫败打倒。”

    又说,“婶婶注意自己的身体,平常无事可出来走动走动,不要被荣哥儿绊住脚,耽搁了大好春光。”又轻笑道,“过些时日书院有杏林节,届时婶婶若无事,可带小姑姑过来凑热闹。”

    应天书院每年都有杏林节,杏林节这名字猛一听和杏林宴有些相似,但实际上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

    杏林宴是三年一度的科考结束后,陛下设下的宴席,意为宴请今科所有举子。而杏林节,只不过是应天书院的学生效仿先贤古圣,在书院中开辩论会,各人抒发观点,慷慨激昂。

    简单一句话概括,这其实就是个辩论会。不过与一般的辩论会不同,这辩论会是由山长给出题目,学生自行辩驳。没有甲方乙方,只有“守擂人”和“攻擂人”。

    守擂人和攻擂人,顾名思义就是彼此持相对观点的两个人。若是一方能将另一方驳倒,那么就成为守擂人,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