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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完了
    瑾娘脸色都变了,条件反射推着长绮,要找一个地方把她藏进去。

    长绮见娘无头苍蝇一样在角落里转悠,不时还焦灼的拉开一些柜门,挪开一些夹板和袋子,她就很疑惑,“娘你在找什么东西?”

    “娘不找东西,就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你藏进去。”事到如今,瑾娘一点也不想靠女儿庇佑了。长绮功夫是高,但她年纪不过六岁。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你指望她在几百人的围攻下自保都不容易,还想让她护着自己这没本事的亲娘,这不拖累孩子么?

    瑾娘不愿意,她担心长绮顾不暇接,对付不了外边那些刺客,所以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长绮藏起来。

    长绮小脸皱的跟包子似得,“娘我不藏,我还要保护你呢。娘你放心,我是杀手锏,我可厉害了。”

    瑾娘还想再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有一个刺客越过船舱入口处徐二郎的阻截,直接飞跑进来。

    徐二郎都没回头,就喊了一声长绮,很信任的托付闺女,“这个交给你了。”

    长绮激动的搓手手,浑身都打颤,“爹你放心。”说着话人就上去了。瑾娘都没看清小姑娘怎么操作的,然后就见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小匕首。那匕首如灵蛇一样在那黑衣刺客脖颈间一抹,只见一道细细的血线泛出血珠,那刺客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砰一声倒下了。

    就,就这么随意的么?

    瑾娘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她浑身打颤,也想倒下。

    可她不能倒啊。

    闺女刚六岁,她杀了人。说不定杀人时没啥感觉,现在就吓的流眼泪呢。

    瑾娘一把抱住长绮,要捂住她眼睛,“不怕啊,娘的长绮真厉害,为了保护娘都能对付刺客了。长绮好样的,你哥哥姐姐们都不如你。”

    长绮扒下瑾娘的眼睛,“娘我这么棒,我都把刺客杀死了,怎么你还这么害怕?娘你手都在哆嗦,你手心里都是冷汗。娘你害怕死人么?不要怕啊,我只给他放了一点点血,他的尸体不恐惧的。娘你看看,你多看两眼就好了。”

    瑾娘:……当真不想看。

    明明是安慰闺女的,可瑾娘发现,她比闺女更需要安抚。

    而长绮,许是因为年纪小,对生命根本没有敬畏心;许是徐二郎闲暇时带她出去山上行猎,打的兔子山鸡太多了,让这孩子觉得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所以她杀起人来,真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且看着地上的尸体,甚至还有闲心琢磨下一次从那里入手好,怎样才能更高效快捷不沾血腥的将人一击必中。

    长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就是这时候,又有一个刺客进入。

    这次瑾娘看到了,这刺客是徐二郎特意放进来的,为的怕不是给他功夫变态的小闺女练手。

    可这种练手……真的合适么?

    瑾娘瑟瑟发抖,长绮兴奋的脸庞涨红。

    连续杀了五个人,小姑娘突然听见异动,朝着杀神降世一样大杀四方的爹爹喊,“爹,下边有人凿船。”

    徐二郎“嗯”了一声,“走捷径,带你娘到上边来。”

    长绮应了一声,牵着瑾娘的手就要往上去。这边有一根通向上边的旋梯,连通着位于夹板上的某一间厢房。瑾娘被闺女催促着先上去,她就觉得很没脸。

    真的,为人父母的,还要个六岁的小女儿照应她的安全,瑾娘觉得她这几十年白活了。

    正往上爬,瑾娘听到长绮说了一句“咦,差点忘了。”然后小姑娘利箭一样窜到几个麻布口袋跟前——那几个麻布中口袋中放着的,就是侍卫们收敛来的战利品。因为战斗紧急,他们把麻布口袋随手丢到一起,里边还有好多银票呢,这要是船底被凿穿过,银票浸水可就不能用了。

    长绮是个俗气的孩子,觉得金钱都是好东西。当然,银票最小的面额也有一百两,那更是好东西。这可都是钱啊,一个都不能丢。所以将几个麻袋塞在一个里边,拎着比她自己还重几斤的麻袋,一溜烟又跑到旋梯下。

    “咦,娘,你怎么还没上去?娘你也想要麻袋里的东西么?不行啊,这是侍卫叔叔的战利品,娘你想要的话,我把我的银票和暗器给你就是了。”

    “……不,我不想要,咱们还是快点上去逃命吧。”

    长绮“嗯”了一声,就像一只灵敏的小猴子一样,三两下尾随瑾娘进了舱房。

    其实这里也不安全,因为外边有火箭射来,有的舱房已经开始着火。可下边的船舱实在没法呆,因为随着“咔嚓”“咔嚓”的木板开裂声,运河中的河水瞬间涌入底舱。也就是片刻功夫,整条船都要沉没。

    好在徐二郎对这点也早有计划。

    他针对这些攻击,也做了一二三四五六点防御措施。

    如今,第二防御措施生效。

    就见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不知为何突然七窍流血,不过在一个呼吸间,就倒地猝死。

    有刺客瞬间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便大喊一声,“浓烟有毒。”

    对的,浓烟有毒。

    不仅底下船舱的那些刺客,有幸享受到长乐独门制作的迷药,这些后来的刺客,也有幸尝到了长乐亲手制作的毒.药。

    毒.药成黑色粉末状,洒在夹板和舱房上,半点不会引人注意。若是有人手脚碰触到这些粉末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若是毒药遇到火就会放出浓郁的黑烟,黑烟才是致命的。

    ……这也就意味着,刺客不用火攻且罢,若是用了火攻,半盏茶时间就会七窍流血猝死过去。

    比起早先的迷烟,这黑色毒粉杀伤力可大多了。

    早先徐二郎带着长乐到京郊做实验,一窝毒蜂嗅到毒烟也全部毙命。毒蜂本身对毒素有一定抗体,连它们都承受不住,更别提这些肉体凡胎的刺客了。

    怪就怪主事人手段狠辣,想尽办法要置人于死地,不然他们但凡手下留情,不用火箭攻击,这成百个刺客,也不会在瞬间躺倒一地。

    那边主持这次猎杀行动的几位世家子,见黑衣刺客一个个倒下,心头震颤不已。

    知道徐翊不好对付,但倾尽通州五大世家的人才,布置下天罗地网,也没能顺利将他斩杀。这人命真大,可他活着,他们就得死。

    其中一个主事人一咬牙,正想说“用火炮。”

    结果又一个主事人突然惊叫出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说之前咱们肯定忽略了什么,如今我想起来了。是毒.药,徐翊手中肯定有不逊色与咱们的毒.药。若不然,舱底藏着那百八十个刺客,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销声匿迹。徐翊啊徐翊,亏他自诩朗月君子,却原来手段也如此龌龊!呸,伪君子,我稍后定要将此事告知天下人,揭穿他虚伪的面孔……”

    其余几人:……

    他们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晦涩起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徐翊是伪君子,手段是龌龊。可他们倾尽五个世家之力,从湖州就开始截杀徐二郎,他们又比徐二郎高尚到哪里去了?

    这事儿且不说,只说猎杀之事本就见不得光,极力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如今这人还想揭穿徐翊用毒的面孔,将此事宣告给天下人。

    ——你怕不是想死的更快些!

    这几个主事人看徐升的目光瞬间就不同了。

    明明也是姓“徐”的,说不得早五百年前和徐翊还是一个祖宗。然徐翊轻而易举将五大世家的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这人却昏聩无能,麻木愚蠢。怪不得被区区一个庶弟赶超,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这都是应该的。

    众人不再理会徐升,这就吩咐开炮。

    然而话还没传下去,就有人敏锐的意识到,风向不知道何时变了。原本吹得是这个季节稀少的东北风,如今却转化成东南风。风向转变看似无关紧要,可他们的船恰好在徐翊等人乘坐船只的下风向,那边船上的黑烟,一股脑全往这边涌来。

    “不好……”

    一个主事人惊呼一声,想及时捂住口鼻,可已经晚了。伴随他一声惊呼,其余几人,包括这船上一些服侍的下人,也纷纷倒下。

    好的一点是,这些主事人早先为防自己人弄出的毒烟,误伤到他们,所以特意服用了避毒的丸药。所以尽管此时他们嗅到黑烟,口鼻流出血来,到底性命尚存。

    反观那些服侍的下人,他们可没那么好命了。一个两个的都来不及发出声音,便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那些主事人看到身边一个个下人成了死尸,心中惊骇莫名,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是何人制的毒药?怎么竟比他们找人秘制的毒药还要霸道?

    明明他们求了江南最富盛名老毒物,才取来了这杀人于无形的毒药。结果他们的毒药没药倒徐翊,他们反倒被徐翊同样的手段,弄成了半残,再无反击之力。

    事到如今,几个主事人心如死灰。

    他们知道,自己完了。

    不仅他们,就是他们背后的世家,也岌岌可危。

    刺杀两江总督,偏还被抓了个正着,这种牵连家族老小的事情,他们一死难以谢罪。而家族,更是免不了被牵扯其中。

    这若是徐翊是个好相与的,家族割地赔款,也能让此事翻篇。可徐翊他软硬不吃,手段强硬,治下不容许有第二个声音……

    完了,都完了。

    徐翊再不用愁没借口对世家发难。

    现成的把柄和证人送到跟前,等待着世家的就是他们的泯灭。

    几个主事人恨的咬牙,无助的想自尽。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指不定,世家和徐翊还能各退一步,指不定,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呢。

    几个主事人流出血泪,牙齿几度挨上舌尖,最后都不了了之。

    不说这几个主事人,只说毒烟一出,派来的刺客瞬间死伤数百。零星几个还在船上站着的,也都鱼贯被墨河带人斩杀。

    放眼望去,如今这条河面上,只余下他们几个人还算活着。至于河里的人……

    墨河看着从河底翻涌出来的血水,那血水尤其浓郁,一股股翻涌上来,将这片河面染成红色。

    墨河道,“咱们的人已经动手了。下边的那些宵小不足为惧。”

    徐二郎“嗯”了一声,“速速离开这条船,找条安全的船只暂时落脚。”

    墨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徐二郎此时走近一道舱房,这舱房没有着火,在火势熏天的船上看起来不太正常。

    但其实很正常。

    毕竟这是徐二郎为瑾娘和长绮瞅准的安身之地,早有飞来这边的火箭,也被侍卫以及徐二郎打飞。是以当周围成了一片火海时,这里还安全如往昔。

    房门突然被人从里边推开,长绮拉着瑾娘急吼吼出来,“爹爹,快逃命,这条船要沉了。”

    徐二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他一手抱住瑾娘的腰,一手搂住长绮,长绮踢腾着脚,“爹爹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

    徐二郎想了想从袖中甩出一截金丝。那金丝从这边船舱直接连到距离他们最近的船只的船板上。长绮没说其它,伸出两只小胳膊,踏着金丝就过去了。

    瑾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的骚操作,倏然就感觉头上被摸了一把。然后失重感陡然传来,等她回神,垂首是染成猩红色的河水,近在咫尺的是到了新船只的长绮。

    这就,这就……换船了。

    长绮说,“爹爹,咱们不在这里,这条船不好,上边什么也没有。”她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那条低调奢华的船只,“我喜欢那条,那上边有好吃的,我都闻到香味儿了。船上还有不少珠宝,我抠下来一些,送给娘、婶婶还有姐姐们,讨她们开心。”

    徐二郎:“……好。”

    于是又用同样的办法,到了那条奢华低调的船只。

    然而,他们还没完全过去,瑾娘突然听到“砰”一声巨响。条件反射回头一看,就见早先他们乘坐的那条大船,已经完全消失在黑漆漆的运河中。

    瑾娘心跳砰砰的,这时候脑海中就一个想法:还好长绮把麻袋中的银票,以及其余一些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身上了,不然掉在河水里,真白搭了。

    ……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瑾娘的表情就有些崩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