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师傅有心栽培他,委以重任,那他这个当徒弟的又能怎么样呢?
院中,翩翩花影,淡淡水光,粼粼石色,美不胜收, 而玄明真人的心情也是越发的舒畅,他轻笑一声,挥袖起身,长歌而去,只有余音传来,道,“不要掉以轻心, 此事如果做好, 门中会有奖励。”声音风淡云轻, 不大不小,自信之意,溢于言表。
待师傅走后,清虚道人坐在园子里,在月光梅影中沉默,面上的神情很复杂,有羡慕,有赞叹,有不甘等等,不一而足。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更愿意在门中清修,巩固境界,他在元婴境停留了几十年,积累很深, 现在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
只是,他也理解师傅的想法,虽说他有几分厚积薄发的势头,但底蕴终究还是不足, 现如今天地大变,灵气衰微,但同样的也诞生了许多机缘。
清虚能进入昆仑道派成为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无论是根骨资质,还是气运心性,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上上之选。
现在若不趁着天下未乱,寻找一些机缘增强底蕴,以后想找恐怕是不可能了,三宗弟子大多都在冲关,巩固修为,能外出行走者寥寥无几,因此,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机会。
况且,虽然说他是昆仑弟子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但下面的师兄弟也有不少惊才艳艳的人物,即使他是新生代弟子中第一个成就元神之境的修士,但位置依旧有些不稳,昆仑道派作为道门魁首,竞争力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荷叶上,跌在水烟里,挂在琉璃檐下。地面上是处处绽放的水花,晶莹剔透。
云端深处的大殿内,玄明真人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此刻的他端庄威严,一举一动都蕴含着莫大的深意,现在的他,才是执掌昆仑道派的掌门人。
忽然,他略一沉吟,目中万千的卦象浮沉,演算天机,却发现未来一片混洞,看不分明,玄明真人心中微微一惊,以他的修为,居然都算不出清虚此次外出的吉凶,这怎么可能?
而清虚道人在小山峰枯坐一夜之后,驾驭剑光,化为一道耀耀的惊虹,倏尔展翼,上天穹,过云海,电光火石间,就到了通天殿外。
再然后,清虚道人念头一起,千百的剑光重新聚拢,化为人影,他施施然走出,大袖飘飘。
“徒儿参见师尊。”
“你想清楚了?”玄明真人抬起头,审视着自家徒弟,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语气。
“徒儿想清楚了,一切依照师尊安排即可。”看到与昨晚判若两人,却又更加威严的师尊,清虚道人更加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去吧。”玄明道人点点头,没有再多言,云袖一卷,空间转换,等到清虚道人反应过来,已是在大殿之外。
“呼”
清虚道人对着大殿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实际上心中却是长吐一口气,暗暗惊醒起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成就元神,不说能跟师尊较量,起码能勉强看到他的背影,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想当然了。
虽然同为元神修士,但师尊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师傅面前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不得不说,元神修士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大呀。
想到这里,清虚道人不禁想起了当初他遇到的那个和尚,大周国师,普渡慈航,那个和尚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事实上,对于苏铭,清虚道人的感觉很复杂,大概是那种想与之一较高下,又有惺惺相惜的态度。
毕竟,如果是论斗法之能的话,昆仑山中,同辈修士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放在三宗,只有魔佛两宗的核心嫡传莫厉海和无心和尚之流能与他较量一二。
但是,以前他们曾打过交道,那两人均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清虚道人能稳坐地榜第一的原因。
同等境界之中,也唯有苏铭胜过他,再加上他的雷劫和第一个元神修士的身份,此刻,清虚道人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家师尊的影子。
恍然间,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是新晋元神修士,一个是成道多年,执掌昆仑道派的大修士,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估量,自己刚刚就已经体会到了。
倏然间,他心中又生出一种慨然之感,大道惟艰,吾道,不孤也。
然而,在他离开通天殿之后,玄明道人的目光一直紧跟着他的身影,最终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这个印记,在他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自己会心生感应,从而施救。若是以往,他断然不会这样做,但是今天,他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焦躁之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即使他修为高深,精通易数,也难以算出此中的缘由,所以,他才留下印记,以备不时时之需。
半刻钟之后,清虚道人与三个长老驾着遁光离开了昆仑道派,他们即将前往南疆,查明仙道气运流失的原因。
只是,他们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南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尊不世出的大魔。
“佛言枷锁!”
而在另一边,树姥姥已经和无悔老和尚真正对上了。
这一战,为了却几百年的因果,也为渡元神之劫,争那一线大道之机,孰对孰错,早已不重要。
此刻,老和尚身上佛元鼓荡,周身气血充盈,眨眼间就从一个气血衰败,行将就木的老头变成了一个宝相庄严,面目祥和的中年僧人。
一出手,便是地动天惊,威力难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