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眉手忙脚乱地收拾屋子,又手忙脚乱地泡茶,刘仪宁自觉走到旧旧的木沙发上坐下,简单同小兵攀谈几句,目光却环顾四周,这个家里一看就是家境清贫,唯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墙角的古筝了,但是也是一台廉价的古筝。
看着那台古筝,刘仪宁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为他准备了一台廉价的古筝,开启他的筝途。
学艺术是一条多么烧钱的路,家贫如洗且债台高筑的母亲,却送他踏上一条高贵且神圣的道路,是盲目,还是勇气可嘉?
笑眉端了热腾腾的茶走过来,弯身将茶放在刘仪宁面前的茶几上。因为弯身,她的乌黑的长发呼啦啦落下一片到胸前,衬得她面颊雪白,不过是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就好像是营养不良。
“刘老师,对不起,不好意思,家里很乱,您不要见笑……”笑眉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除了赔笑、道歉,她不知道她能干嘛。
笑眉不经意看向刘仪宁,才发现刘仪宁一直在看她,这让她更慌乱了。
“刘老师……”笑眉涨红了脸。
刘仪宁说道:“小兵妈,我们谈一谈吧。”
这个英俊帅气的男老师,语气平和,气质忧郁,笑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她常常在儿子小兵去筝团集训的时候站在教室后面看着上课的刘仪宁,他信手弹筝的样子太过迷人了,笑眉也常常会被他迷住。
可是笑眉知道,自己的身份太过卑微,就算这种暗地里的喜好对刘仪宁来说都是一种亵渎,在笑眉是不允许的。
她是个自卑的女人,因为自卑又极度自强。
对于她配不上、得不到的东西或者人,笑眉都自觉保持距离,并在内心里逼迫自己,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冷却自己的热情,否则将会让自己受伤,更让小兵脸上无光。
此刻,她喜欢的男人就在她的家里,距离她这么近,她内息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得理智、克制、礼貌、疏离,这对于笑眉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她必须做到。
“听小兵说,下期筝团集训你不让他参加了,是因为集训课的学费问题吗?”刘仪宁直截了当问道,这个家的家境已经一目了然了,就是穷的,穷到交不起集训的费用。
集训费一期也要大几千块,对于其他家庭或许是一笔小钱,但对于这个家庭无疑是比很大的费用。
这时候,笑眉看了小兵一眼,那一眼涵盖了太多东西,小兵就站起来垂头说道:“刘老师,是我自己不想学了。”
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和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刘仪宁有许多次在上课的时候看着小兵,都有一种错觉,像是在看小时候的自己。
刘仪宁哑然失笑,他拍拍小兵的头,说道:“小伙子,在自己老师面前撒谎,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一句话让小兵的脸也涨红了。
母子俩一个比一个窘迫,刘仪宁站了起来,说道:“好了,不要多想了,筝团你们一定要坚持来,我把小兵的学费免掉吧。”
“可是刘老师……”笑眉还想说什么,刘仪宁冲她笑笑,说道:“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我会和覃家先生说的,小兵要好好练古筝,不要放弃。”
刘仪宁说着便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步子是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