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馆内。
卢通、萧惊面对面坐着。
卢通有些意外。
萧惊竟然突破筑基境了。
“你们六个都回来了?”
“这次只有我,他们还在外面。”
“小心点,窦门的人还在找你们。”
自从立界之后,窦门、祭狼没有起过冲突。不过,窦门还在找萧惊六人,还有暗中杀人的凶手。
卢通也被怀疑。
半年前,茶酒馆经常有可疑的修士, 一坐一天,什么也不干。
萧惊取出一个小布兜,道:“不怕,就算窦门找上门了也没事。多谢头领救我们性命,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他接过布兜。
解开封口绳,里面是一小堆儿金灿灿的沙砾。
“去淘金了?”
萧惊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卢通瞥了一眼,把布兜丢回去, 道:“我用不着,拿回去给家里,他们过得挺惨的。”
六个人,萧惊兄弟、郝家三兄弟、还有一个韩家独子。
他们逃走了,可是家里人还在。
窦门的人私下报复,听说现在还住在棚子里,而周围邻居半年前就盖好房了。
萧惊咬了咬牙关,道:“旗头,能……能不能请旗头出面,在坊里买三套院子,转交给家里。其他人我信不过。”
他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摇头道:“搬到哪里都一样, 窦门势力大, 最好把家人接走。”
萧惊低下头,沉默许久,道:“我们现在是沙匪。”
沙匪,名声很坏。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 家里人会被牵连,严重一些甚至可能被驱逐出杏山堡。
窦罔也做过沙匪,但是实力不同,处境自然不同。
卢通什么也没有说,把茶杯推过去。
坐了片刻。
萧惊喝了三杯茶,道:“旗头,大郝、韩秋修了化妖法术,年后就回来。以后旗头有事情,可以吩咐他们去做。”
“回来干什么?”
他随口问道。
近一年来,到处打听消息,已经养成了随口问的习惯。
“海岳堡的元婴真人死了,要在附近修一座疑冢,大郝、韩秋过来打听消息。”
“疑冢?”
“嗯,海家兄妹花了大价钱,准备修五假一真,一共六座大墓,全部沉入流沙。”
“你们想盗墓?”
沙子、流沙是一道天然的防护。
不少沙漠外的修士,死前专门炼制一座坟冢法宝, 死后裹着尸体埋入流沙。
有人埋就有人挖。
以盗墓为生的不在少数, 传闻几家小堡的堡主, 就是靠盗墓发家。
萧惊头一次接触这种勾当, 有些不自在,闷声道:“嗯,头领说不管真假,都够我们花一辈子。”
“真人的手段,就算死了也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
萧惊留下沙金,包住脑袋离开。
卢通独自坐着桌边,喝完一壶茶后返回房间。
……
年夜,外面灯火通明。
卢通问道:“四儿,你不去?”
“老爷,宝轮还没有熟悉,我的准备再参悟一下。”
“好,不用出来了,我出去时把门关了。”
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大憨快突破了,钻回洞里睡觉。洞里面漆黑一片,隐隐有气流进出。
三妞呆在水池。
典老大等呆在巢穴,白脚蛛妖天性喜静,经常一整天都不动弹。
卢通走出茶馆,关上门,朝隔壁客栈走去。
观鹤客栈,再一次模样大变。
范顺花了一笔大价钱,请炼器师把整个客栈祭炼了一番,熔炼百色沙砾填补缝隙。
布满裂痕的红木粗柱,变为了百色雕龙柱。
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
此外,还专门请了杂役、跑堂,每日打扫客栈、招揽顾客。
杂役换了一身光鲜衣裳,在门口迎道:“卢掌柜,掌柜的在后院,请跟我来。”
“好。”
走进后院。
一眼看去,视野内没有一片沙土。
四面围了一圈画帘,帘上画着山川、河流、城池、人家、龙凤等。
帘前立有铜壶,壶内插着青枝、红花。
地上则是铺了一层青草,长几、蒲团直接摆放在草地上。
他环视一周,竟有几分返回云英城的错觉。
“卢兄,快请坐。”
范顺一身米白色长衫,笑吟吟道。
卢通过去坐下,看向正中央。
不远处,吴难盘坐在长几后面,双目紧闭,膝上横摆了一柄长剑。
其他宾客一一赶至。
范顺招呼众人坐下,互相熟悉的开始凑在一起攀谈。
细碎说话声混作一团,有些嘈杂。
范顺抬手示意,一队乐班出来,开始吹笛、弹琴,轻轻压下杂声,又不至于打扰人说话。
一张长几后。
卢通、英夫人、白擎名,坐在一起。
卢通道:“白老爷,你那个宝贝徒弟呢?前两天害我多花了几千两银子!”
“哈哈哈。”
白擎名捋着短须,笑着道:“算你倒霉,那天史家正好发了一万两银子的过年钱!”
英夫人有些疑惑,左右看了下,问道:“怎么回事?才两天没见,又出什么乱子了?”
年底,淘金客攒了一年的沙金准备出手。
英夫人每天从早忙到晚,今晚才刚刚闲下来。
卢通解释道:“前几天的拍卖会,我和蛮小子撞上了。”
“什么宝贝竟然值一万两?”
“一件神魂法宝。”
卢通没有遮掩,这种事情本来也瞒不住。
“卢掌柜真是大手笔,看来去年生意极好。”
他摆了摆手,道:“生意再好也就是个卖酒的,比不上英芍楼的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看着光鲜罢了。”
英夫人端起酒杯,品了一小口。
入口处。
史蛮进来,身旁还带了一个岁数不大的女修。
白擎名看见后,立即起身。
“你们先坐,我过去一下。”
卢通有些惊讶,问道:“什么人,竟然让白老爷亲自迎?”
史蛮是徒弟。
白擎名亲自过去,明显是因为那个女修。
“海家的人。”
英夫人说完,瞥了卢通一眼,道:“年后有件大事儿。”
年后?
他立马想到了萧惊所说的,海岳堡年后修疑冢。
“什么大事儿?”
“跟卢掌柜没什么关系,不过若是有心,倒也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卢通不禁露出笑意,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英夫人,别打哑谜了。你和四儿来往颇密,应该知道我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有话不妨直说。”
英夫人人脉很广。
堡里大大小小的势力,全有几分交情。
平时除了收沙金外,还靠着给各方牵线、搭桥,赚些顺手钱。
英夫人道:“海家的真人走了,准备修一座疑冢。”
“这事略有耳闻。”
“海家手笔很大,修冢只用细如发丝的云痕沙,年后起码有上万人去淘沙子。”
“修多大的坟,这么大阵仗?”
“元婴真人岂能和常人一样。生前威风,没了也不同凡响。”
卢通有些感叹。
耗费这么多心血,最后扔进沙子底下,真是糟蹋东西。
“修坟跟我有什么关系?”
“卖酒。海家每天管一顿饭,有酒有肉。上万人每天喝的酒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看着英夫人,道:“有路子?”
英夫人笑而不语。
卢通也露出笑意,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示意。
英夫人也端起另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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