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光亮,魏江晴被地上的骸骨吓了一大跳,有些碎成几节,有些蔽体衣物完好,惊道“看来这洞内亡魂不少,死了这么多人?这里有妖怪吃人啊?”
文馨不作回答,除了脚步声,水滴落下的声音,再无其他,更衬托了洞内诡异气氛。
忽然,一只蝙蝠扑棱翅膀从头顶上闪过,吓得魏江晴一把抓住文馨的胳膊,朝她身后躲去,惊慌大叫道“什么……是什么东西?”
文馨道“别怕,一只蝙蝠而已。”话虽轻松,她却不敢放松警惕,因为那掠过头顶的黑影不是一般的大。
又是一阵拍翅声,那只蝙蝠盘旋着又飞了过来,魏江晴指尖行走一道灵光,冲它打去,想把它赶出洞外,不料,蝙蝠没赶走,反而一个俯冲,差点将他撞个人仰马翻,大叫道“你确定这是蝙蝠,我看又是个食猴鹰吧?”
文馨责怪道“你干嘛要招惹它啊!”
魏江晴道“还不是想替你把它赶出去!”
文馨一脸嫌弃道“我谢谢你了魏公子,你别再把它同伙给招来了!”
魏江晴此时喃喃道“已经来了!”
真是一张乌鸦嘴来,魏江晴成功的激怒了激怒了蝙蝠,把帮手找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魏江晴道“你这么胆小,早知道就别来啊,说不定这会儿都到了云雾城了。”
文馨道“明明就是你多事,现在好了,人家找了帮手,看你能耐了。”
魏江晴道“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我为了你才赶它的,要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我才不会浪费灵力打一只扁毛畜生。”
文馨道“我又没叫你动手,这个锅我不背。”
魏江晴道“行行行,我背我背!”
文馨道“本来就应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魏江晴听得头疼,大声道“别吵了。”
两人都收了声,耳畔回荡着扑簌的拍翅声音,文馨道“来了,不少,准备!”
听这动静,似乎有成百上千只蝙蝠在飞,声音越来越近……
眨眼间,一群黑压压的蝙蝠在头顶盘旋着,文馨和魏江晴背靠着背提防,双方对峙,仿佛谁先动手谁就输的样子,谁都没有先动手。
有的蝙蝠干脆倒挂在洞顶,直勾勾监视着二人一举一动。僵持了一刻钟左右,头顶的蝙蝠群终于忍不住了,像离弦箭一样冲着二人笔直扎了过来……
近了眼前,看清这蝙蝠很像一个风筝,从前肢、后肢,一直延伸到尾巴,都覆盖着一层强韧的薄皮膜,要是再牵上一根线,就是一只风筝了。
这种非鸟非兽的存在,它的喉咙很糟糕,反反复复嘶哑的吱吱还是吱吱,刺痛着耳膜,烦躁的阴晴不定。
文馨左手掐决,关键时候还是她的金丝罩管用,像一张巨网将一脸凶神恶煞的蝙蝠群包裹其中,道“我无意伤尔等性命,我们只是路过。”
魏江晴却道“话说,是我们闯进它们家里了?”
文馨侧目瞪了他一眼,道“还用你说。”
魏江晴冲着头顶的一群蝙蝠作揖道“我们这就走,马上走,无意打扰啊,告辞!”
一双玻璃球似的黑眼睛镶嵌在尖尖的脑袋上,它呲着牙,咧着嘴,凶狠又有何用,这金丝罩是不怕它们咬的。
文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谨慎注视着四周。魏江晴推搡了她一把,催促道“快走,快走!你那点点灵力,够不够布金丝罩的?”
他的话似耳旁风,文馨是一句没有听进去,忽然发现洞内深处长着一只巨碗形状的物体,走近了还能闻到阵阵花香,又像是腐臭,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味道……
文馨一跃跳上了“巨碗”,踩着沿边,估摸着碗底积水刚刚没过脚面,她跳了下去,鞋子一下子湿了,极不舒服,落脚处的水开始浑浊,这浑浊的积水还有些粘,还有一股令人沉迷的香,闻着似乎有点神魂颠倒。
脚边躺着一枚鹅蛋大小的土褐色圆珠,像是精工雕琢,水润灵透,她用力一掰,那颗珠子落在她的掌中,心里好奇,这是个什么物件?
她用手掂了掂,分量还不轻。正要往回,却发现抬不起脚,看来他是被粘在了碗底。
“巨碗”瞬间裂成了五瓣,像一朵花似的,花瓣拱起,缓缓合拢,从外面看它的形态十分娇艳,花形似日轮。
而文馨所看到的,花瓣上长满了锋利如刀的尖牙,他总算知道地上的白骨怎么回事了,那些蝙蝠,那些牛鬼蛇神的壁画,不过是个陪衬。
魏江晴叫她无动于衷,这奇怪的动静让他一惊,大喊道“文馨快出来,这石头又异!”
她也想出去,狠狠抬脚,却发现动弹不得,慌道“我被粘住了,动不了!这怕是遇到传说中的木之伤了。”
魏江晴焦急道“用灵力。”
魏江晴心里忐忑不安,真要应验老君山先知那句话吗?真要有人应验血光之灾吗?
文馨试了试,丹府一片虚空,完全提不上气,心里叫苦道“完了完了,无法使用灵力!”
出不去是一回事,头顶上的金丝罩是另一回事,这样就糟糕透了,两个人都要命丧于此。
这时,魏江晴一跃而起,抛出袖中的捆仙绳缠住文馨的腰,他悬停半空,对她道“我拉你上来。”
任凭他怎么拉,两人折腾了好久,仍挪不动半分,脚下积水渐渐多了,原本宜人的香味,这会儿却是难闻的腥臭,文馨将手中的圆珠扔了出去,交代遗言似的道“这个东西,本姑娘用命换来的,拿好了,快走别管我,出去好好研究一下是个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碗口就要合拢,下一刻文馨可能就是一堆白骨了,魏江晴只好收了捆仙绳,文馨就像跟这石头合为一体,重达千斤,完全拉不动。
魏江晴骂道“还说我惹事,这下看看谁要丢了性命,你要是听先知的话,好好回云雾城,说不定都到了!”
眼看尖利的獠牙就要扎过来,文馨抬手抓住其中两根做支撑,用尽全力往外推。
魏江晴情急之下,只好试一试这个方法了。他将脚下的一截白骨一碾,旋即弹起握在他手中,紧接着抛出。
高喝一声“疾。”他双手结印,以白骨作剑化出分身,围成一个圈,将缓缓合拢的花瓣抵住,只要不合拢,就还有办法施救。
魏江晴再一跃,穿过一圈圈白骨钻了进去,一手拉住文馨,道“抓住我的手!”
文馨震惊了,感动,又有些气恼,大骂道“你作死吗,快走!”
魏江晴道“你一介女流都不怕死,我又怎么能怕死!”
文馨感动涕零,道“你真是傻,那些白骨你看不见吗?肯定就是这个怪物干的,如果我没看走眼,它就是吃人的木之伤!”
文馨企图挣开魏江晴的手,没有灵力的她倒有些手无缚鸡之力了。
此时,文馨的风池穴中跃出一道光影,文馨当然眼熟,是五弦古琴的幻影,像一根独木,横在她的头上,支开将要合拢的两瓣石块。
魏江晴腾出一只手,掐决朝她脚下扔了一张遁逃符,心中默念遁逃术,一道蓝光忽闪,果然有效,将文馨救了出来。
当二人平稳落在地面时,魏江晴松了一口气,欣喜道“太好了,出来了!”
文馨道“多谢出手相救。”
魏江晴摇摇头道“不客气,真是虚惊一场。”
文馨只感觉脚下火烧火燎般疼痛,立马脱了脚上鞋子,皮肤像被腐蚀过一样,皱巴巴的。
“可是我的脚……”凌筠沮丧不已,看样子,脚的麻烦不小,“还有我的琴?”
魏江晴也看到了五弦古琴幻影,道“你的琴有灵,按理说,不应该召不回。”
文馨摇摇头,道“我也是刚知道,我的琴术也不是很高明过,还在……苦苦修习,暂时无法突破。”
魏江晴道“怎么会无法突破?”
文馨摇头道“什么原因你不知道?气脉阻滞,我还不知道症结所在。”
魏江晴“哦”了一声,看来气脉阻滞影响不是一般小,他道“既然有灵,也算得上一品灵器,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拿出来。”
文馨道“我再试试。”
“一敕不至尔罪不原,二敕不至逆节相连,三敕不至影灭风烟……”文馨眉头紧蹙,极力排除心中杂念,默念用琴咒“天命付吾,吾命付汝,汝若负吾,天命不许,吾奉三英令。”
她急念了两三遍,仍无动于衷,文馨心灰意冷,看来是要违了天命,要负了她了。
魏江晴捡起地上的圆珠,围着巨碗打量,此刻它已经合成花骨朵一样,道“这东西,无根无叶,倒真的像木之伤,你可知道有什么对付的办法?”
文馨喃喃道道“木之伤?我也是第一次见……”
魏江晴道“木之伤又叫食人花,地上这些白骨想来就是遭了它的毒口,即然遇到了,不除了它,以后可能还会有人遇害。”
文馨喃喃道“是啊,好险啊。都怪我,太鲁莽了,丢了琴。”
魏江晴沉吟片刻,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别忘了头顶还有一群吸血鬼!”
文馨抬眼望了一眼洞顶,继而又垂眸不语。
魏江晴道“你又不走吗?金丝罩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你想成为这洞里的白骨之一吗?”
魏江晴将手中的圆珠交给凌筠,这颗如泥土般暗沉的珠子,得来真是损失惨重。莹莹灵光,灼灼生辉,正当二人围观出神,感叹大自然之时,忽然一道黑影忽闪而过,将珠子抢了去,还丢下一句千恩万谢“多谢道友相助,在下笑纳了。”
来不及看清来人面目,只是见到一道黑影闪过,二人错愕不已,魏江晴怔了怔喊道“快追。”
文馨下意识迈开腿,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痛,步子没有迈开,反而摔倒在地。魏江晴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刹住往外追的脚步,急忙赶来“怎么了?”
文馨撩开裙摆,露出两截血肉模糊的小腿,二人双双被这惨状下了一大跳。眼下处境狼狈不堪,一个无灵力傍身,一个旧伤未愈,就算追上那道黑影,也不见得能打过。
魏江晴搀扶起文馨,将她背在背上,三步作两步,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追出了洞口,眼前一下子大亮,他们不适应地掩了掩面,只见远处一点芝麻大大黑影,远远消失在深山老林深处,照他们的脚程追过去,那贼人早已不知去向。
文馨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滚了下来,千辛万苦一路走来,竟然是这么个下场,果然不该不信先知的话。
热泪滚落在魏江晴耳旁,他温声道“我看了,你的腿不碍事,受伤了疼痛是难免的,过几天就好了!”
文馨当然听得出这是安慰话,遇到木之伤还能活命的,她是第一人。
魏江晴背着她原路返回了屋场,文馨坐在地上,光线此时正好,她细细察看双脚伤势,皮肤已经被啃食的不留半寸,两截红彤彤、血肉模糊的腿肚子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文馨强忍着痛,对魏江晴道“你去溪边帮我找两种草药,灯盏菜和地丁草!”
魏江晴就是一个药痴,不学无术的他怎么可能认识草药,他挠挠头道“我怎么认识?我……我,你忘了,为了买药这事我还坐过牢!”
也是,文馨冷笑一声,她倒是忘了魏江晴是个灵芝树舌都不认识的人,她又道“昨夜我出去猎山鸡的时候,记得竹林溪边有一条小溪,灯盏菜和地丁草都喜欢生长在水边,你背我去!”
魏江晴“哦”了一声,将文馨背上去找草药,别看文馨个子小小,却是个实心的,走了不远,魏江晴就喘不上气了。
文馨道“你走不动吗?”
魏江晴道“是你太胖了!”
文馨道“一般一般,我一百三十斤,!”
魏江晴咬咬牙,换作别人可能早就将她扔下不管了,此时却道“别说一百三十斤,你就是胖成三百斤,我也有办法把你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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