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仙宗宗主是一个看起来很有风度的中年男子,身上衣袍裁的精致,腰间悬的玉佩,看起来也颇为不俗,脸上露出笑容时,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而这笑容消失时,便又给人一种颇具威严之意,虽已两鬓斑白,但却极有魅力,就连颌下几缕胡须,都精心修剪过。
这样的男人,一看便是身份不俗,也一看就知道是老阴币。
他往方寸的面前一坐,便像是回了自己的家一样自在,不仅笑着饮了茶,还称赞了小狐狸长的好,天资也好,茶也泡得好,路也领得好,硬生生把个本来颇有敌意的小狐狸说的脸都红了,听说了小狐狸在练字,还大方的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经义,让小狐狸去抄着玩。
小狐狸瞬间败光了所有好感,瞪他一眼,怏怏的走了。
九仙宗宗主很是自得的模样,赞叹道“方家有仙师,成名天下知,但世人不知道的却是,这位方二先生,也是当得一个师字,本是一只看起来血脉普通平常的小小妖狐,但在方二先生的调教之下,竟是气血饱满,灵聪慧秀,这事若非亲见,怕是说了都没人信呐……”
“还是说正事吧……”
方寸无奈的叹了一声,替他添了茶水,道“堂堂清江第一大宗宗主,深夜来我守山宗,正事不说,只是逮着狐狸一顿夸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拐我家的狐狸呢……”
“哈哈,方二先生这话说的,其实真交给了我,也算不错。”
九仙宗宗主笑道“我九仙宗虽然乃是公认的人族道统,但却无人知道,吾宗第七位踏入仙境的祖师,本身便是半人半妖血脉,所以说九仙宗与妖族,也算早有渊缘,如果你真舍得,将这小狐狸送入我九仙宗门下,说不定我们好好调教,门中就出来第十位仙境了……”
方寸顿时有些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九仙宗宗主脸色不变,坦然道“别舍不得,你好歹欠我们两位真传!”
“一位陆家子,本是好好一株仙苗,天资难得一见,结果被你一番话说的道心不稳,自我放逐,前段时间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在南疆,听说正帮人治花柳病呢,另一位孟家女,也是个值得好生培养的,结果感情还没培养好,就跟着你去了老经院,又一步登天了……”
“……”
一边说着,一边幽幽的叹“你说,我只向你讨一只狐狸,过分么?”
方寸一直觉得自己修为够了,如今才发现自己嫩得很。
无奈一叹,干脆不给对方可趁之机,道“省了吧,这狐狸你们可讨不走?”
九仙宗宗主微一侧目“怕我们不用心教?”
方寸淡定的倒着茶,道“我是怕你们教不了……”
九仙宗宗主“咦”了一声,旋及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而方寸则轻轻开口解释道“这只小狐狸,书经文气,是我教的,帮着启蒙,后来正式踏上修行路,引进门的则是南凰神王,再后来为了给她奠定根基,吃的是九气九转无上妙生丹,而且是借一只金丹大妖磨去了丹气的妙生丹,后又在守山宗,跟着我抄尽了无上经典,仅是完整的《大道经》,便起码抄了几十遍,于老经院时,又深得几位座师疼爱……”
他一一说着,到了最后,微微一顿,笑道“你们九仙宗教得了?”
九仙宗宗主愣住了,好一会才长长叹惜,摆了摆大袖,道“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通过这一只小狐狸,他们彼此交了底,也就该往事上转了。
九仙宗宗主变脸变得极快,几乎没有什么中间过程,脸色就已变得极为凝重,看着方寸道“时势变化,风云莫测,前朝旧事,尚在眼前,如今便又暗流涌动。龙城那位神王,向来都是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如今他趁仙帝未归,对鼋城虎视耽耽,大势隐隐压来,无论是为了我们自身,还是为了这番功劳,都是千戴难逢之际,为何方二先生,却不愿出手?”
方寸静静的看着他,道“前辈说的头头是道,那不如指点我一下,如今形势如何?”
九仙宗宗主微微皱眉头,道“说起来复杂,其实形势最为简单,龙城来势汹汹,但鼋城一定抵挡得住,如今天下大势,皆向大夏,鼋城一旦失利,雀城,凰城,甚至是麟城,皆会赶来相助,到时候四方夹击,龙城就算再凶,也根本就没有一点获胜的希望……”
方寸抬头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九仙宗宗主见他点头认可,才继续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鼋城必胜,所以才让我们诸郡炼气士头疼,因为必胜,便一定会有无数的功劳等着争抢,同样的,也一定会有很多人丧命在鼋城的手底下,这件事,我们清江郡躲不得,清江六宗,更躲不得……”
“又因为躲不得,所以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在前方,拿着血肉去抵挡龙城大军的人是谁,大战过后,领功封赏的又是谁?”
“这些问题摆的如此明显,难道不该我们认真考虑?”
“……”
方寸听着他的话,实在是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世上,除了装出来的那些,哪有傻子啊……
都知道龙城会输,也都知道会有大功等着去抢。
可同样的,之所以有大功可抢,便是因为龙城不好对付,既然不好对付,那就一定会死人,死很多人,所以,活到了最后的,才能抢功,而被迫挤到了前面的,自然只能是炮灰。
清江郡,当然没有人愿意做炮灰。
……
……
笑了笑之后,方寸看向九仙宗宗主,道“前辈觉得我们清江,会在前面,还是后面?”
九仙宗宗主的脸色,变得有些低沉,道“前面!”
他低低一叹,看向了东方,道“我清江不输在人脉,也不输在计谋,惟独输在了地域,谁让我们偏生座落在了鼋城的东方,而龙城又在我们东方呢?只要龙城大军一动,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清江一带,同样也是因此,这被挤到了前面冲锋的卒子,也是非我们莫属啊……”
“我终日发愁,愁的便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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