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齐的人从华阳将姜美玉一路带到京城,一路颠簸,再加上忧虑害怕,此刻跪在地上的姜美玉,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她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颤抖着声儿道“尚……尚书大人,您想知……知道什么?”
徐正庭靠在椅背上,黑眸轻阖,闭目养神,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一旁高齐见状,开了口“姜美玉,你可知大人为何千里迢迢把你弄来京城?”
“民女不知。”
高齐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接着又道“五年前,元宵节那晚,你去了哪里?”
姜美玉不敢抬头,轻声道“回大人,五年前的元宵节,我想出门看华灯,我娘没时间陪我去,就让我养姐陪我一起去的。”
“你养姐可是姜如意?”
“是。”
徐正庭突然睁开眼,沉声开了口“高齐,不要问她,让她自己说。”
高齐忙道“是大人。”
抬眸,徐正庭看着跪在下面的姜美玉,面色冷沉如水,嗓音低沉无波无澜“距离一盏茶的时间还剩一半,如若你说的令本官不满意,本官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句话,将原本还想蒙混过关的姜美玉瞬间惊醒过来。
她朝他磕头,急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大人,我求您,我求您饶我不死……”
徐正庭复又闭上了黑眸,不再说话。
姜美玉不敢再犹豫,立马将埋藏在内心五年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那年元宵前的一天,隔壁街的牛二突然跑来找我,说有个从京城来的贵人,就喜欢华阳的姑娘,一般的还看不上,还须得长得十分漂亮才行。”
“姜如意当年在我们那几条街是出了名的好看,身条又正,脸蛋又好看,性子却极其软弱,好拿捏,牛二就让我将她带出去,带到华阳河边,那边会有人接应。”
“元宵节那天,店里一般都很忙,我非闹着出门,我娘放心不下,便让姜如意陪我一起去了,我一路领着她往河边去,临近华阳河,我见她扭头看华灯时偷摸就溜走了,她为了找我,一路沿着河边找,我偷摸跟着她,一路跟到华阳河最暗的一处,牛二的人就候在那里,将她敲晕扛进了一条船内……”
原本闭目养神的徐正庭,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如刀似剑,散发着嗜血的光。
开口,嗓音却缓慢而低沉“什么样的船?”
“当时很暗,我又躲得极远,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记得那船不是很大,帘子是红色的……”
徐正庭抬眸看向高齐。
高齐冲他点头“大人,和当年那条船几乎吻合。”
听到这句话,姜美玉趴在地上磕头,她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求大人看在我无一丝隐瞒的份上,饶我一命!”
徐正庭没理她,而是起身走到一旁书架前,拉开其中一个暗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拿着东西走到姜美玉面前站定。
随后弯腰下去,修长的手指打开黑布,露出里面的半只青玉兰花簪。
这只簪子材质非常低劣普通,兰花的造型也很粗糙,看起来不值几分钱。
徐正庭拿着那半截发簪递到姜美玉面前,沉声道“抬头!”
姜美玉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当看到那只青玉兰花簪时,忍不住惊呼一声“这……”
徐正庭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道“谁的?”
“是……是姜如意的!”
徐正庭收起玉簪,起身朝一旁走去,上一刻还算和缓的嗓音在这一刻犹如淬了冰般寒冷“高齐,把她送去难民所!”
姜美玉一听到‘难民所’这三个字,便知情况不好。
她大哭着哀求“大人,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徐正庭拿着簪子进了内室,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
一旁高齐走过去,伸手一把将她拎起来,拖着往外去。
此刻的姜美玉见生已无望,便对着徐正庭大声叫道“徐大人,你和姜如意不会有好结果的,她要是知道那一晚的男人就是你,一定会恨死你……”
高齐嫌她说话难听,一手刀劈下去,姜美玉顿时昏了过去。
他一路拖着她出了大门,交给一旁侍卫“送去郊区难民所。”
侍卫一把将姜美玉丢进马车,随后看向高齐,忍不住摇头“这女人进了难民所,不折腾死也得疯……”
高齐斜他一眼“心疼?”
“我心疼个屁,这女人心思恶毒,死得其所!”
“行了,别废话,赶紧去吧。”
“是。”
……
夜已深,徐正庭依旧没睡。
他又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深邃的黑眸一直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半截玉簪,许久未动。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当真相被解开的那一刻,他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此刻,徐正庭内心极其复杂。
他庆幸那一晚的女子是姜如意,却又头疼那一晚的人是她。
姜美玉说得没错,若是让姜如意知道那一晚的男人是她,她又是何反应?
虽说他也是受害者,但到底是他让她这些年受尽委屈和伤害。
想到这儿,徐正庭坐不住了,他起身去了内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径直出了府。
一路骑马到了花香苑,此刻已过亥时,门房见他来立马迎了他进去。
徐正庭沉声道“你们主子可回了?”
“主子今日回得早,恐怕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嗯,我去看看。”
徐正庭抬脚顺着廊子进了姜如意住的院子。
院子里没人,屋子里也没亮灯,徐正庭站在门口,安静地站了许久。
最后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屋内,姜如意刚躺下,正在酝酿睡意,突然听到敲门声。
她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自从柳满月失踪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姜如意便一直心神不安。
她今晚不等如意楼结束营业就回来了,就是担心太晚带着七宝不安全,七宝今日在如意楼楼上楼下来回跑,一回来洗了澡上床就睡了。
此刻正躺在她身边打着小呼噜,姜如意看了七宝一眼,偷摸下床,绕过屏风,摸到她今晚特意放在门口拿来防身的棍子,然后凑到门板前,低声道“谁?”
徐正庭耳力极好,她在里面摸索的动静他都能听得见。
此刻,听到她警惕的提防声,便忍不住勾了唇角“是我!”
男人熟悉的嗓音,让姜如意瞬间松了口气。
她将棍子放在一旁,一把拉开门栓。
抬眼,借着廊下的灯笼光,姜如意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忍不住出声埋怨道“大人是属夜猫子的吗?为何总是喜欢半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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