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怡的伤并无大碍,府医包扎了,还煎了副安神汤让她喝了。郑夫人听到女儿摔了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客院,看到女儿并没大碍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郑夫人虽处处和沈府不对付,倒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看下人们照顾周全,王府小姐也在一旁陪着就越发满意了。
王娅识趣的到了外间,让她们母女二人说些体己话。
“怡儿,这是怎么回事?”郑夫人满腹疑问的问。
“娘,没甚大事,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郑怡轻描淡写的说,没提和沈雪玲的争执。
“怎么这么不小心。”郑夫人不解的睨了女儿一眼,女儿行事一向稳重。
“好像踩到东西才脚滑了一下 ,也许是下人没洒扫干净,刚好踩到了石子。”郑怡低下了头,不太确定的说。
郑夫人沉默,这还得看主人给个啥说法。
“娘。”郑怡拉了拉母亲衣袖。
“那个沈府表小姐看似不错,可以相交一番。”郑怡看了看母亲的眼色小声说。
“怡儿,你可别犯糊涂,沈府和咱可不对付。再说她一个七品芝麻官的义女能有啥出息,你可是同知千金。”郑夫人一听就不高兴了,那个丫头牙尖嘴利的,不是个好相与的。
“怡儿知道了。”郑怡温顺应道,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几分遗憾。
王夫人带着林婳到了客院,知道郑夫人不喜林婳就让她在外头和女儿一起。
自然是先对郑怡先嘘寒问暖一番,看她没啥大碍心里就放心了。仔细询问了郑怡,她心里就越发有数了,不过,她只说是意外,其他的并不多言。
郑夫人见女儿受伤也无心吃席就告了罪想先行离开了。王夫人也没勉强人家,送了不少补品,还有一块衣料,姽婳阁出品的天香绢。
郑家母女都非常满意,尤其郑夫人,就连再次看到林婳都没下脸子,唯有郑怡回头一眸看着和王娅玩闹的林婳,心里总觉得隐隐像是错过了什么。
一场生辰宴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王夫人暗中调查了一番,也未声张,只是后来再未给那家小姐派过守备府的帖子。
不过,她从之前侍候的下人知道张雪玲踩着林婳博取名声的做法怒不可遏,只是她守备府也管不到人家知府府上啊,只得暗中把话传给老夫人。
老太太就开始愁啊,这一个州府的千金小姐们就敢这样捧高踩低的看不起婳丫头的出身,这日后真到了京城,进了那样的门庭,先不说啥份位吧,就丫头这出身都能被那些权贵夫人小姐们的口水淹死。
于是她看到林婳每每欲言又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原本的盘算更好,像阿媛这样不也挺好的,可是,这事情嘛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里了,端看贵人的心意了。
林婳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要是知道了肯定嗤之以鼻,姐根本就没想嫁人好吗,别说世子啦,给她皇后她都不当。她暗搓搓的想老太太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总之这祖孙俩就是各想各的,谁都不戳破。
中秋临近的时候云清回来了,她是和宋庄头父子俩一起到的湖州。
云清林婳是知道其人的,老夫人最器重的大丫鬟,管着老太太京城还有这几年在湖县置下的所有产业。
听说原本是皇商门户,也不知犯了啥事还是得罪了啥人,一夜之间豪门巨贾如大厦倾覆,男丁都被流放北地,女子没入教司坊,也是她运气好让老夫人赎了身。
林婳之所以关注这个人,倒不是想挖墙角,就是觉得这个人和她应该有共同语言。
“给表小姐请安。”
“免礼。”
白芷把云清扶了起来,还给了她一个荷包。
“姑娘赏的。”
“谢表小姐赏。”
这是林婳第一次见到云清,非常的中规中矩,就和她的气质一样。论样貌云清是云字辈几个长的最出挑的,年纪和云瑶一样大,就是看着比较严肃,一副不太好亲近的样子。
云清也暗中打量了下林婳。小姑娘眉眼精致如画,肌肤莹润赛雪,特别那对杏眸像是会说话似的,虽因年纪小有些婴儿肥,但可以预见长大后会是个美人。
真的很难想像这样玉雪可爱的孩子如今管着那样一间大铺子。就算她从前也是这个年岁的时候也做不到。
第一眼,她喜欢这个小主子。
云清给几个姐妹们带了盒京城食悦斋的月饼,和林婳告了声罪就去找老夫人复命去了。
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云烟一眼,云烟似有所感,脸色变得苍白,眼里藏不住的几许惶恐不安。
“主子。”
“清儿快起来。”
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她身边这几个丫头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只要不是正式的场合她也极少严苛她们,其他几个还好,就只云清非常固执的恪守主仆界限。
“这一路可是辛苦了。”老夫人慈爱的说。
“托主子的福一切都顺利。这是账薄。”她双手恭恭敬敬的呈上。
老夫人接过也就大致看了一眼几个产业的营收,云清给的本就是总账。老夫人要说才情自是不差,以前管着府里中馈也不出差错,但对于经商真的没啥天赋,所以对云清她是非常信任的。
快速看完她满意的点点头,这几年还多亏得清儿让手上的财富翻了几番,也不知道京城现在铺子、房产作价几何,若价格合适的话也可给婳丫头买下来当嫁妆。
丫头出身已经没办法改了,若再没拿的出手的嫁妆,到时候真的会步步维艰了。
这些本就是老太太的嫁妆,她爱给谁就给谁 ,谁都不能置嘴多说啥,大秦的法律对女子的嫁妆是有法律保护的,不管夫家还是娘家都无权干涉。
“清儿,如今京城的铺子或房产可好买?”
“比较难,价格也居高不下,除非有合适的机会…。”云清实事求是的答道。
这个机会通常就是刚好有人被抄家,或有官员告老还乡,不然京城的地价寸土寸金的,很少能碰到机会买到的。
“这个清儿着人安排,反正也不急,有碰到合适的不烦都买下来。”
“是,主子。”
“主子,宋庄头和他儿子也来了。”犹豫了半响,云清还是出声提醒道。
她是知道两父子是来做啥的,就怕老夫人明日知道了太突然受不住打击。
“哦,也是啊,烟儿婚期也近了,这老宋头还担心我这老婆子不放人不成。”老夫人心情极好笑眯眯的道。
“主子。”云清一脸纠结。
“发生何事?”老夫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清儿可是一向最实事求是的,怎地她提到宋庄头俩父子如此纠结。
“他们是来退婚的。”云清无奈道,这瞒是瞒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道云烟自己咋想的,若还是执迷不悟怕是没好结果了。
“退婚?”老夫人很意外,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清。
云清感觉顶着老夫人的目光压力好大,最终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阿玉。”她转头看向张妈妈。
“小姐!”张妈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好啊,合着就瞒着我老婆子一个人?”老夫人沉着脸怒道。
“奴婢不敢。”云清连忙也跪了下来,和张妈妈异口同声道。
“说吧,啥缘由要退婚。”
云清和张妈妈互觑了一眼,她这几个月都在外头,只不过宋庄头和她隐晦提过,再加上有些蛛丝马迹,但没问过本人终究是猜测。
“前些日子宋大牛来送庄子的产息时,适逢烟儿生辰两人见了一面,不过不欢而散,不知是不是和这有关系。”张妈妈说的比较含蓄,有些事毕竟要当事人确认。
老夫人其实心里明镜似的。那年儿子已是翩翩少年,她偶尔去儿子院里发现云烟看着儿子的目光不对,于是她把人要到自己身边侍候。
后来儿子娶妻生子,她也一心希望随着时间推移,儿子大婚,云烟自己能想明白。这些年云烟到了年纪一直没说亲,她也由着云烟的心意从没逼迫。
直到去年老宋头求到她这为他长子求娶,她才发现云烟再不说亲都要成老姑娘了,而老宋头一家确实也是个好归宿,她这才开口保这个媒。
原本以为云烟答应是真的想开了,谁知,竟会是这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久,她长叹了一声,说道:“清儿,这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
“表小姐喜欢做生意,清儿不烦多亲近些。”顿了顿老夫人又道。
云清诧异的抬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脸如常。
“清儿知晓了,谢过主子抬爱。”她默默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阿玉。”老夫人的声音透着疲惫,一手扶着头。
“小姐。”张妈妈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后,帮她按压头部。
唉,小姐这些日子为了表小姐太伤神了,其实她是觉得小姐太过杞人忧天了。不知道为何张妈妈对林婳有种迷之自信,那个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
“烟儿如此执迷不悟如何是好啊。”老夫人闭着双眼无奈的叹道。
“小姐已经给那么多机会,是烟儿自己看不透,一切就看她自己造化吧。”张妈妈劝道。
古代的女人对丈夫和儿子在纳不纳妾这个问题上其实往往会双标,老夫人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自然不能免俗。
她和张妈妈旁观的很清楚,沈知府无意于云烟,但是云烟看不懂啊。她固执的认为沈知府和她是青梅竹马的情份,这个局她自己看不破,谁也拉她不出来,所以她越陷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