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曹家和赵家正在低调的商议亲事,这回曹莹莹没有亲自过来,是孙管事带人前来。
村里的两百亩地早就量出来了,也已经写了地契,那块地方在村子稍微边缘的地方,种两百亩树,像是大河村天然的屏障围栏。
桑树同果树不一样,可以种植的密一些,一亩地能至少种植一千棵树,但种植过密会经常需要修剪枝叶,增加人工劳力,于是孙管事将一亩地控制在五百棵树,两百亩地就是十万棵树,这些树种下去也得费些功夫。
“种树的事就麻烦赵里正了。”孙管事拱手道,“除了种树,还需要盖几排房子,明年养蚕需要用,还得给养蚕的女工盖住处,以及纺纱织布的工坊,图纸我都带来了。”
里正挠了挠头“种树是没啥大问题,但这都冬天了,盖房子怕是不行,主要是土太硬,天气太冷,土坯打不出来,容易脆,盖出来的房子不牢固……”
“不是土坯房,是青砖房子。”孙管事开口道,“织布工坊需要防潮防水,所以必须得是青砖房子,过两日会命人送来青砖,赵里正接收一下,随时可以动工。这里是一共五百两银子,一部分是种树的工钱,还有一部分是盖房子的工钱。”
沉甸甸的一个包袱被递到里正手中。
里正在心里默默感叹,一个做活的工坊竟然用青砖,曹家真是太有钱了……
不过曹家这钱是花在他们大河村,这是大河村的幸事。
他拍着胸脯应下“孙管事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曹家办好,过年之前肯定完工。”
孙管事办好了大小姐交代的事情,这才离开村子。
他前脚一走,里正后脚就召集人干活。
只是如今村子里的汉子大部分都有活儿干,一部分在程弯弯家里上工,一部分被聘请为专门的巡逻队员,一部分在山上修整水渠,为来年灌溉排水做准备,还有一部分正在给言掌柜家盖房子,这会召集人给曹家种桑树,只有四十多人得闲过来。
种树是个辛苦活,尤其是在冬天,土层被冻硬实了,挖坑很费力气和时间,挖了坑之后,还要将坑里的碎石头草根等物用手捡出来,为了保证树苗不挪窝,必须得用两只手慢慢将根放进去,栽一棵树,一双手得在地里刨好几次……冬天一个人一天大概能栽二十来棵树,十万棵树,一个人需要五千天,四十多个人,需要一百来天时间。
里正有些愁,他在曹大小姐面前夸下海口,一个月就能把树全部种下去,这不是要打脸了么。
种树的时间一拖延,盖房子更是要往后拖一拖,过年之前肯定没法完工。
“大家有没有亲戚啥的,可以介绍过来干活,无论是谁,种一棵树就给两文钱,一天二十棵树就是四十文钱,种的越多钱就越多,上不封顶。”里正大声道,“当然,如果来年谁种的树死掉了,这钱必须得退回来,所以,种树的时候不能马虎,必须小心翼翼,别把小树苗给折腾死了……”
村里人的心思突然就活泛了。
他们村子里常常有活干,这盖房子的事儿就没停过,不是大山娘家里,就是言掌柜,现在又是曹大小姐,这曹大小姐是盖纺纱织布工坊,以后肯定要招女工织布,这时候把自己亲戚叫过来干活混个眼熟,以后说不定能被曹家招进去。
这边一散会,村中不少人就立马去自己亲戚家叫人。
冬天的时候,大部分庄稼汉子都是赋闲在家,这么一吆喝,附近村落就有上百个汉子前来报名种树。
里正笑的眼睛眯起来,坐在荒地边上一棵树下,负责登记,本来登记这个活儿向来是交给赵铁柱,不过这会儿铁柱在上课,里正只能自己来。
前来报名的人先登记名字和住处,然后去边上领树苗,一次领二十棵树,种完后有专人去检查,并记录这人所种的树在哪一行哪一列,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明年树死之后找不到责任人。
当然死一棵两棵不会真的去找人麻烦,因为树苗越冬本来就会有少量死亡,但如果一个人所种的树大批量都死了,很明显就是种树的人有问题,这种人必须要让他退钱。
与此同时,曹家的青砖也送来了,上万块青砖堆放在荒地上,格外引人注目。
里正一天天就没个闲暇的时候,不仅要盯着种树,还要张罗人开工盖房子……全村人基本上都有活干,一些十岁出头的男娃子也会被叫来,负责工地上递砖混土之类的活儿……
这几天,村里外围的路障也悄无声息完工了,只有巡逻队的人知道路障设在何处,村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条不紊的为生活奔忙着……
天气越来越冷,现在是冬月中旬,再等半个月就到了腊月,再过一个月,就是过年了。
程弯弯已经开始烧炕了,她本来就是怕冷体质,外面一刮风,听到风声就觉得全身寒冷。
吴慧娘出月子后,文氏回老赵家那边去住了,她干脆让吴慧娘和小孙女过来跟她一起睡,一起睡土炕,天气太冷,她怕小孙女冻感冒。
至于男娃子那边,要是也冷,就可以把赵四蛋房里的炕也烧起来,不过很显然,男孩子不怕冷,对烧炕不感兴趣。
程弯弯从商城里买了几床被子,给几个小子一人一床“这是我托人从外地买来的棉被,这东西盖着暖和,觉得冷了就拿出来盖上。”
家里天天无数客商登门,且都是坐着大马车而来,给家里买了点稀奇的东西也很正常。
“棉被好暖和!”赵四蛋高兴的眼睛眯起来,“躺在上面好软好舒服,娘,这棉被是啥东西做成的?”
程昭缓声道“书中有云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纩,名为白叠子,是否就是此物?”
沈正惊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据闻此物生长在南方海岛之上,成熟后能做成保暖御寒的衣物,但南方海岛没有天寒地冻之时,所以这白叠子并未推广开,只在南方一些书籍上有少量记载。”程昭开口道,“白叠子若是能大批量种植生产,该有多少人免于冻死……”
程弯弯不由感叹,昭儿以后定会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她开口道“我托人从南方买了白叠子的种子,来年春天试着种种看。”
赵大山拍着胸脯道“种白叠子的事交给我,我一定能种活。”
一家人正说着话,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山娘,事情办成了!”
程弯弯抬头看去,是赵媒婆。
家里几个孩子顿时齐刷刷看向赵二狗,虽然程弯弯办事很低调,但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几个孩子也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赵二狗闹了个大脸红,咳了咳开口“婶子进来坐,我去倒茶。”
说完赶紧溜了,茶是让春花端进来的。
赵媒婆手里拿着一封文书,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曹家大小姐的闺名和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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