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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两年前就富裕起来了,推了原来的屋子,盖了一个青砖瓦房的大院子。
朱家并不是只有朱老婆子和朱虎子二人,还有当年张寡妇留下来的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失去亲娘后,变得格外懂事,如今成了虎子的左膀右臂,朱家的生意全靠他们几个孩子互相照拂,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这会儿刚过了晚饭时分,原本村里人该在家里唠嗑说闲话,或是为即将到来的除夕做准备,可是现在,大家都是一脸悲伤的站在院子里,看起来人多,但没有人说话,一个个沉默着,任由悲伤蔓延。
程弯弯一来,人群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她抿了抿唇,迈步走进屋子里。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齐婆子说了朱老婆子的情况。
前儿个的晚上,朱老婆子的身体就不利索了,请了郑郎中开药,天天躺在床上没出门,这几天除了吃药,几乎水米未进,今儿早上郑郎中来把脉,又开了一些药,但朱婆子喝一口就全吐了……虎子没法子,只得去县里请最好的大夫来看。
那大夫看过之后,就说了一句,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朱老婆子今年七十八岁,一直健朗,突然发病,就好像掏空了整个身体,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床榻上。
看到程弯弯进来,她一片死灰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情绪,艰难张唇“大、大……”
“我在,我在呢。”程弯弯连忙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上,握住老人家干枯的手,“朱婆婆,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我听着呢。”篳趣閣
朱老婆子用全身的力气握紧程弯弯,用低低的气音道“我、我真的不行了……大、大山娘,虎、虎子还小……”
“虎子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会一直照拂,朱婆婆就放心吧。”程弯弯笑着道,“虎子今年十五岁了吧,也该说亲了,我之前还想着把隔壁村一个勤劳踏实的姑娘介绍给虎子呢,不过一直忙,这事儿就搁置了,朱婆婆得快点好起来,帮虎子把把关才行。”
朱老婆子的脸上露出笑容,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有了大山娘的保证,她可以安心闭眼了。
她睁着眼,看向头顶的床围,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她是朱家村的人,当初朱家村逢大难,他们一家子被迫背井离乡,老头子在路上死了,等好不容易逃到了大河村安定下来,她的三个儿子和两个闺女却没有福气,全都生病死掉了,其他的大孙子大孙女也染病一个个走了,只剩下虎子这个唯一的小孙儿……
当时虎子才两岁,那么小的孩子,没了爹没了娘,就剩她一个年纪大的阿奶……
她多少次想带着虎子一起走了,都被里正察觉救了下来,靠着大河村的接济,她艰难的将虎子带大了……
他们家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她也有脸去见朱家的列祖列宗,因为她为朱家保留了唯一的香火。
是不是因为她泄了那口气,所以一生病,就挺不过来了呢?
再等几天,就是过年了,她怎么就没熬过去呢……不过她好像也太贪心了,她都七十八了,是村里年龄最大的人,她活够了本,也该走了……
朱老婆子眼中的光华渐渐散尽。
“阿奶……”
虎子跪在地上,膝行过来,趴在床头,呜咽哭出声。
张寡妇的三个孩子也都跪在地上,每个人泪流满面。
程弯弯感受着朱老婆子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她亲眼看到朱老婆子慢慢阖上眸子,亲眼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老去,就这样亲自送走了一个那么相熟的人……
虎子嚎啕大哭起来。
外面的人也知道朱婆婆是真的走了,响起一些压抑的啜泣声。
除了虎子,没有任何人跟朱老婆子有血缘关系,可是大家还是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悲痛。
全村人一起走过了最艰苦的岁月,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些,却……
“都哭啥呢。”赵老太太走进来,“活了七十八年,是咱们村最长寿的人了,这是喜丧,有啥好哭的?虎子,你赶紧别哭了,去把你阿奶准备的寿衣拿出来,我得赶紧给老姐姐换上,免得下去了被人笑话说这辈子没穿啥好衣裳……”
她老人家走到床边,看到程弯弯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道,“老大媳妇,你就别在这里杵着了,这次朱家办喜丧怕是得不少粮食鱼肉,你帮忙赶紧把这些都买回来……”
程弯弯从悲伤中抽出身来,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朱老婆子去世,而朱虎子年纪小还未成婚,朱家的丧事就交给村部来办了,村里有空的人来协助。
程弯弯回到院子,让赵大山去帮把手,她的心莫名有些闷闷的。
其实人活到七十八岁,没有病痛的离去,是一件很享福的事,这确实是喜丧。
可她还是难以接受,一个好好的人,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赵老太太和赵老头子,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未来某一天,她也得亲自送走这两位老人?
想到这个,就莫名抑郁起来。
她从商城里买了些自己上一世爱喝的酒,闷闷不乐的喝起来。
也不是说有多难过悲痛,就是很惆怅,喝了些酒,或许心情会好起来也说不定……
喝着喝着,一道阴影突然从上方笼罩下来。
她抬头看去,是秦王。
凝蓝跟在秦王身后,解释道“奴婢说要进来通报一声,秦王却强行要闯入……”
程弯弯明白这秦王的无赖属性,自然不会怪凝蓝。
她扬眉,淡声道“怎么,秦王这是还要继续之前的话题么?”
秦王直接在桌子边上坐下来“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也能伤心成这样,穗恭人还真是多愁善感。”
他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顿时一愣,“这是什么酒,本王怎么从未喝过?”
程弯弯有些庆幸,幸好她从商城里购买东西,都是选那些古朴的包装,不然这会儿都无从解释。
“自家随便酿的,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她继续喝了一口,“我只是感叹一下生命无常而已,算不上多愁善感。”
“生命无常……确实是无常。”秦王似是想到了什么,情绪瞬间低落下来,闷头连喝三大杯酒,“当初她死的时候,我就是天天喝酒买醉,喝了三五年才终于从那种悲痛中抽出身来……死,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哪怕我是大宇朝最尊贵的王爷,也无力让一个人复活……”
程弯弯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缓声道“王爷所说的她,可是当初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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