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和细妹子在城里待了一个星期就被发旺和金娣赶回农场,因为老俩口发现这小俩口竟然敢偷偷摸摸地睡在一起。
屁大一点的房子,加上赵奶奶借给他们家用的那间也就三间正屋。细妹子来只能和爱珍、刘霞挤在堂屋后面那间,建平则和五一睡在堂屋。那是早上收床晚上铺,两人就是想在一起也没地方可待。
然而机会总是给有心人准备的,这天恰逢金娣要去上班,而发旺觉得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也到厂里去报个道,结果家里就只剩下两只惦记偷腥的猫。
说起来也怪发旺的车间主任,人家来报道你给安排工作就是,偏要假惺惺地说“老刘,工作固然重要,身体更重要,没有好身体怎么能做好工作。先别急着上班,回去再休息几天调养调养身体。阎王殿那地方打个照面也就罢了,以咱们这个年龄,还不是去那地方的时候。听说老孙头下个月就要退休,我回头找下厂长,想办法把你弄到仓库去顶他的岗,一旦搞定就叫你回来上班。”
仓库保管员是大家挤破头想做的事,忙时盘盘库,一个月就那么一次。闲时一杯浓茶一张报纸,要坐的你屁股痛。热时开开电扇,听听收音机里的泉水叮咚响。冷时烤烤电炉,上面还可以搁两个不要钱的红薯。
主任是一番好心,发旺还能说什么?只能道上十个百个的谢,然后施施然打道回府。
可回到家却是秦琼敬德持锏鞭相对,竟不让这家主人进屋。大白天的把门落栓干什么?也不嫌气闷。发旺举手要敲,忽听里面传来极细微的声音。这还了得,得赶紧把亲事定下来。
发旺背手转身离开,起先还有些恼火,小小年纪竟然不学好!后一想,这样也好,说不定来年就能抱上孙子。他跑到马路上找到扫地的老婆,两人一合计,决定亲自押这对小鸳鸯回农场。
当然,有些事情是不能点破的,比如为什么要他们回农场。那就上门提亲吧,如果罗家同意,直接定亲。
罗细妹早就盼望这一天,连蹦带跳的去赵奶奶家给大队打电话,通过大队找到她爸爸,三言两语的把定亲事项说妥。
结果还真像细妹子说的那样,一分钱彩礼没要,舅舅和叔叔的小礼免单,同样也不要他们随礼,罗家人再倒贴一桌丰盛的定亲宴。但发旺也不是小器的人,大包小包的从城里买了不少的时兴货,算是聊表心意。
这事后来给公社主任知道,指示各村要广为宣传,把它树为移风移俗、破除陋习的典范。罗叔因此名声大噪,从小队长升为大队sj,成为国家干部一员,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自从定亲以后,老罗家再也不管这个野丫头。按他们的话说,这丫头让他们头痛了十几年,现在该换个人来头痛。九光结婚后,老俩口更是对她不闻不问,一心忙着去准备孙儿的小衣小褂小棉袄。
细妹子天天往建平那跑,可没个落脚的窝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把人往家里拉吧。就是她爸妈同意,建平也不会干啊。现在两人想独处时就不得不向表姐夫借船,偷腥几回后,淑芬看到他们就诡异地笑。也是,你赏月看星星用得着带棉被吗?还一赏就是一晚上,不让人起疑心才怪。
罗细妹下决心要给自己找套房子,她围着农场转了又转,除了猪圈、牛舍有几间空的外,那些多余的房子早让多儿多女的职工占去。于是她就去找王大胆,王大胆又带着她去找基建科。
基建科人说拿结婚证来,细妹子说我等着房子结婚,没房子结婚还打什么结婚证。
基建科的人被她吵烦了,又不敢得罪她。一来她爸是大队sj,在当地颇有势力。二来她表姐夫吴山羊跟王大胆是铁哥们。最主要的还是她老公刘建平,大家都摸不清楚他的背景。要知道他妹子回城是军车接走的,连刘场长都亲自去送。别看这位不显山不显水,说不定又是位来踱金的爷。
最后基建科给逼的没办法,科长提议道“现房没有,都是场里职工,叫谁腾出来都是得罪人的事。只有现盖,由场部按职工住房标准来预算。你们可以领走预算金自己盖,也可以由厂里替你们盖。你打算选哪一种?”
细妹子拿不定主意,和建平一起来找表姐、表姐夫商量,顺便混他一餐饭吃。在这吃饭,别的不说,鱼管够,上桌就是一盆红烧鱼。
奇怪的是吴山羊只给建平倒酒,自己却拿杯凉白开坐陪。
“你几时把酒戒了?”建平和他喝酒不是一回两回,平时餐餐要小咪几口的人,怎么会突然说不喝就不喝。
“医生说怀孕前不能喝酒,不然有可能会对胎儿不好。”
“你也要把酒戒掉。”吴山羊的话刚落音,细妹子就将桌上的酒重新倒回壶中。好在刘建平没有酒瘾,喝不喝无所谓。
田淑芬捂着嘴直乐,问“基建科的人怎么说?”
细妹子就是来征求表姐夫意见的,他在农场待的时间长,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两种方案中哪种更好。于是把科长的话一五一十述说一遍,就连预算金额也没遗漏。
吴山羊道“由场里来盖可以省心省力,无需劳神,但我认为房子还是自己来盖好。反正场里就出那么多钱,自己找人干,就可以把省下来的工钱多买些材料。再说公家盖的都是清一色的宿舍房,自己做就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意,甚至多占点地搭个院子,也能养点鸡鸭。后来结婚的人基本上是自己盖,单门独院甭说有多自在,就是花钱多。”
细妹子直叹气“哪还有多余的钱。为了给我哥结婚,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现在没钱也不要紧,先圈地打地基,有多少料就做多少。你们又不是急等着结婚。真要急用,我这还有点,是留着给淑芬生孩子用,可以先借给你们。”
刘建平连忙应道“不急,不急。”
“连个窝都没有还说不急。”细妹子瞪建平一眼,对吴山羊说“姐夫,回头把船借我们用用,我得跟他算算看到底要花多少钱?”
吴山羊点点头“今晚可能会起风,你俩要注意点。”
吃完饭后吴山羊带建平到湖里去偷鱼,两位表姐妹则在房里说些悄悄话
“你和建平打算几时结婚?”
“房子盖好就结婚,不过我俩早就拜过天地,结婚只是走个过场。”也许是姐妹情深,也许是故意这样说,细妹子竟然连私密的话也不隐瞒。
“拜了天地?”
“你就当是小孩儿过家家吧。”细妹子嘻嘻直笑,但在她心里那是最美妙的一夜,虽然后来又有很多次这样的美妙,却从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刻骨铭心。
“表姐夫对你好吗?”
“嗯,好。”
“我就怕姐夫心里有疙瘩,男人轻易不说心里事,等爆发出来就跟火山一样。他没有因为张晓军而给你脸色吧?”
“没有,特别是知道我没被祸害,对我更是百依百顺。”田淑芬挤出一脸幸福的笑容。
“是哦,阴差阳错的便宜了他。”
“也不能这样说,他人很好。”
“我们家建平也很好,平时依着我,可真发起怒来就跟犟驴一样。”
“那你得收拾他。”田淑芬诡异地凑在表妹耳边轻声说“没有猫儿不偷腥,也没有男人不好色。想要他离不开你就得有技巧,首先得改掉你说话的坏毛病,声音语调要尽量柔和酥软。不要直来直去,气嘟嘟的好像他前世欠你似的。大家为什么说狐狸精会迷惑人,还不是因为她会撒娇,她会撩拨。在家里,你得学会变成狐狸精,别整得跟木偶一样。要知道即使天天大鱼大肉,总还有吃腻的时候。我教你几个方法,你千万别在外头说……”
田淑芬见表妹听的认真,愈发说的起劲。只见小巧的灵舌不停地轻舔红润的唇,一闭一合之间,让那细碎的贝齿忽隐忽现。酡红如醉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美眸眨眨闪闪,露出憧憬的神光。
细妹子听得面红耳赤、浑身躁热。心里挺惊讶结婚才几天啊就懂这么多!看来这个表姐夫也不是个正经的东西。可一想不对,没听说这老光棍跟哪个女人鬼混过啊。他能跟表姐结婚,那是他祖上烧了高香。难道是张晓军那王八蛋教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谁教的?张晓军?”罗细妹是直肠子人,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田淑芬点点头“他人不行,但鬼点子特多。当时觉得难过的要死,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后来……”
屋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这声音带有两种节奏,一种是轻轻缓缓,如飞鸿踏雪。一种是一重一轻,重时如泰山压顶,轻时拖泥带水。
田淑芬连忙闭上嘴,揉揉发熨的脸,又对着镜子理理额前的一缕流海。然后打开房门,笑颜如花地迎出去问“你们今天打了几条鱼……”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