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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至此永别再无来日
    自从桃七和他们说过有办法可以治好陆昭之后,酥杏的心情就格外好。

    不过,在没有确定她是真的有办法,并将那个办法明确说出来之前,她依旧没有放弃她原本的那个想法。

    所以这几天以来,她还是一直在继续修炼,来尝试着填充妖丹,好为炼制固魂丹多增添些保障。

    除此之外,就是等待桃七的好消息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桃七走后,酥杏回了一趟遥春楼。

    不管最后是以什么样的办法治好陆昭的,她都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解决为好。

    算起来她来遥春楼已经有好几年了,在这几年里,楼中的姐妹和鸨母对她都很不错,平日里多番照顾,嘘寒问暖,就像是亲人一般。她此番回来,就是为了和她们告别的。

    回到遥春楼后,酥杏先是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这几年积攒的钱财和珠宝,而后分别带着它们去一一和众人作别。

    她先和几位关系好的姐妹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并将带去的珠宝赠与她们。最后,才去找鸨母,和她做最后的道别。

    早在她和第一个姐妹作别时,鸨母就已经知道了她打算离开这件事。

    见到鸨母的时候,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遥春楼之所以能发展成淮水镇第一大秦楼楚馆,和鸨母有着重大的关系。

    细数这镇中其他秦楼楚馆,楼中姑娘们虽然表面上都很和气,但暗地里却总有勾心斗角,明争暗抢的情况出现。但遥春楼从来不会如此,楼中姑娘们是真的很和气,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们有一个好鸨母。

    遥春楼的鸨母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柳湾湾。这个名字能给人一种这个人很温柔的感觉,事实证明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确实是个性子特别温柔的人。

    据酥杏所知,柳湾湾原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从小便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本应该一生顺遂,平安喜乐的,却因为家中父亲和兄长犯了事,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不得已进了身为遥春楼前身的万春楼,成了楼中姑娘。

    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哪里能接受这种身份,所以那些年她在楼中吃了好多苦头。起初她根本不从,可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她没有逃脱的可能,最后不得已认了命,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之后,身体上的痛苦才离她远去。可心里的痛苦,一直都无法消散。

    后来管束她的鸨母离世,她便接替了她的位置,将原本的万春楼改为遥春楼,做了新一任的鸨母。

    因为自己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她就不希望楼中姑娘们也像她一样吃苦受伤,所以一直以来都对她们特别好。

    楼中有些是像她一样经历的姑娘,有些是家中穷苦不得已如此的姑娘,也有些是自愿入楼的姑娘。不管是哪种,她都会一视同仁。

    因此对于楼中姑娘来说,她就是一个类似于甚至胜过于自己母亲的存在。

    酥杏在这里待了几年,虽然没有其他姑娘那样的想法,可她承认柳湾湾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好人。

    所以,她将这么多年来赚的所有钱都带来准备给她,希望她可以一直好好生活下去。

    见到柳湾湾的那一刻,酥杏还未开口说话,就见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在这里等着她来。

    “你喜欢罗汉沉香,刚好昨天新买了一些,过来尝尝吧。”柳湾湾示意她过去坐下。

    酥杏收起愣神的表情,抬脚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

    “喝茶。”柳湾湾端起茶杯,送到了自己嘴边。

    酥杏闻言同样端起桌上那杯为她而倒的罗汉沉香,低头抿了一口。

    味醇清甜,唇齿留香。

    是她一直喜欢的味道,没想到她竟一直都知道。

    酥杏不知作何感想,一时没能开口。

    见她沉默着并不言明,柳湾湾就先一步开了口:“听说你打算离开了,准备去哪里?可是有了好归宿?”

    听见她问,酥杏就快速回过神来,接过她的话,答道:“家中兄长久病缠身,如今终得上天眷顾,快要痊愈,所以我想回家去了。”

    最开始入楼时,用的就是这么个借口。说自己家中的兄长生了顽疾,需要钱治病,不得已才到这里来的。

    那时柳湾湾还给了她银子想要阻止她走这一步,可她用不能平白无故拿人银子,要自己赚钱为由说服了她,这才得以进来。

    如今要走了,自然还要用相同的借口才行。

    “这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柳湾湾面露喜色,笑了笑,而后收起些许笑意,问她,“你家兄长既然已经好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事情?

    酥杏不知道她在指什么。

    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柳湾湾就提醒她道:“那位秦公子。”

    酥杏猛地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又一次愣住了。

    柳湾湾口中的那位秦公子叫做秦楚秋,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秦楚秋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是和朋友醉酒之后,被朋友们强拉来的。

    来的时候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她刚好碰上他,看中了他的精气,就从他的朋友手中接过了他,带他回了房间。

    本以为就像是其他臭男人一样,不过是一夜欢好罢了,谁承想第二天一早,这个男人却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会对她负责的。

    至此之后,他就三天两头往遥春楼跑,每次都给她带各种礼物,留在这里陪她吃饭,和她聊天,有时候也会在这里过夜,却从来都不碰她,纯情的很。

    甚至前几天,他还来这里找过她,跟她说他家行商要搬走了,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起初在得知酥杏要离开时,柳湾湾还以为她是要跟秦楚秋一起走,结果现在看来,她应该并没有那个意思。

    “柳娘,秦公子是个好人,他应该有更好的良人做伴,我不是那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酥杏将秦楚秋的身影从脑海中赶出去,真假参半回了她这么一句。

    说实话,秦楚秋为她做的一切,已经足以让她为之动心了。可她早已一心为陆昭,她只有一颗心,自然装不得两个人,所以他拒绝了秦楚秋,还对他说了狠话,赶他离开。后来他来找她时,她再也没见过他。

    如今想来,他应该已经走了。

    自己的事情当由自己做主,柳湾湾不是酥杏,为她做不了主意。

    “你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就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今日从这楼里出去,就好好生活,忘掉这里的一切吧。”柳湾湾以茶代酒送了她最后一程。

    临走前,酥杏将那些银子给了她,她却只拿了一半,剩下的让她以后用。

    推辞不得,酥杏只好收下。

    从柳湾湾的房间出来时,外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时,酥杏心里“咯噔——”了一声,她皱起眉头认真思索之后,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秦楚秋。”她开口唤那人的名字。

    秦楚秋猛地转身朝她看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脸上立马出现了笑意:“杏杏。”

    这么多年来,秦楚秋做过的在他看来唯一算得上出格的事情,就是亲密地唤她杏杏。

    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脑海中尽是前几天她对他说的那些狠话。

    明明她都已经说的那么过分了,他居然还来找她,甚至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意。

    酥杏忍不住问他:“我都和你说的那般明白了,你为何还来找我?”

    秦楚秋见她皱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开心,就收起了笑意,和她说道:“杏杏,我知道你那么说是因为什么。你不必想那么多,也不要有所顾虑,我早就和我爹娘说起过你了,他们现在也已经同意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这样你就不会有心理压力了。”

    直到现在,他还天真的以为,酥杏不愿意跟他走,是因为顾虑自己的身份。他为酥杏想好了一切,为她摆平了这些会让她有负担的事情,只想她可以跟他一起走。

    可酥杏不能那样做,不仅如此,她还要彻底断了秦楚秋的念想,让他再也不会记挂自己。

    “你以为我不跟你走是因为这些缘故吗?我不跟你走是因为我看不上你,我心比天高,觉得自己能得到更好的一切,而你配不上我!”酥杏转换了脸上的表情,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谁?你很有钱吗?还是很有势?你有的那一切不过是你爹给你的,你什么都不是,我为何要跟你走?你配吗?”

    什么话最难听,什么话最绝情,酥杏就说什么话。

    看着秦楚秋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他睁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她,久久没有反应。

    现在还是白天,楼里没有什么人,四周安静,她的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出。

    那些姐妹们以及柳湾湾都出来看着他们,听见酥杏说的话,柳湾湾觉得心疼,可更多的是无奈。

    无奈这世道的一切,无奈她们做不得选择。

    秦楚秋的眼中慢慢泛起泪光,看着他这样,酥杏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但她面色不改,继续开口:“秦楚秋,别妄想了,我是不可能跟着你走的。离开这遥春楼跟着你爹走吧。往后,你不耽误我的锦绣未来,我不参与你的光明前程,过去的一切就当是场梦,你我至此永别,再无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