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仙灵是一个懒散的小仙,生来就是自由的,不受束缚不受约束。
她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成的,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从小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人类世界中那些孤儿一样,今天在这家生活,明天在哪家生活,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自她有记忆起,看到的就是没完没了的约束。例如仙族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说话方式呀,办事行为呀,日常举动呀,甚至还有衣着打扮,每一种都被数不清的条条框框给牵制着。它们像是一个项圈一样,扣在每个人的脖子上。
让人挣扎不得,喘不过气来。
画仙灵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不受这些东西的束缚。她自天地之间而生,她认定自己生来自由,所以她根本不理会那些条条框框,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在仙族中到处乱跑,疯玩着长大,养成了一副特别好的性子,无忧无虑单纯率真。
也从来没有人会去将这些东西强加在她身上,她招人喜欢,自她感觉自己是受尽了爱意的,所以总是十分开心。
在世人乃至族人的眼中,仙族应该都是很厉害的。他们每天都认真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画仙灵是个例外,她虽是仙体没错,但这是生来便有的,并非后天炼成。
而且,因为她平日里不多加修炼总是偷懒的缘故,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再加上如今灵力受阻无法正常使用,就显得更是弱了。
那只白骨爪擦着她的心脏贯穿了她的肩头,要是再偏上那么一点儿点儿,他们就要想方设法将她送回仙界找洲如月了。
尽管现在的情况比那样要好上一点儿,但也并没有好上很多。
白骨爪造成的伤口,虽然在水里的时候,离醉已经施法先为她止住了血流,可因为她失血过多,还呛了水,又耗费精气推周夕眠到水面上去,这一件接着一件,让她的身体变得十分糟糕。
在周夕眠受了白骨爪的重伤后,画仙灵给了周夕眠一颗仙丹,却在自己受那白骨爪重伤时,根本不知道要给自己也吃一颗。
离醉对她的行为感到很是无奈,他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先是施法为她愈合了伤口,然后又从她身上挂着的其中一件法器中,取出了一颗仙丹塞进她嘴里。
有了仙丹的滋养,画仙灵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等着她的脸上慢慢显露出几分红润,离醉松了口气,站起了身来。
情况算是稳定住了,但她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才是。
解决完他们两个的事情,离醉扭头看了眼桃七,在施法往他们身上丢下一个保护结界后,就转身快步前去,帮桃七解决她所面对的那个麻烦去了。
离醉走后,一直都没有苏醒之意的周夕眠,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可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漆黑的地方一样,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外界的事情。
周夕眠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法正常醒来。没办法,他只能耐下心来,等待着自然苏醒。
既然上天有这样的安排,那肯定有他这样安排的意义。他在等待着苏醒的同时,也等待着这个意义的到来。
水底那个东西,就是他所丢失的其中一部分记忆,是他在作为灵器还未生出器灵,只是有点儿意识那个时期的。
那是他最开始被发现被使用的时期,他的第一个主人,并非那个同桃七对战,输给桃七后被她抢走了他的那个魔族,他最初的主人是一个人类。
一个生于战场,最后死于战场的人类。
周夕眠记得那个人类在人类世界中也是一个将军,但他不得志,不受宠,只能埋头打仗,在保家卫国的同时,想着争取军功来换得尊重。可他打了一辈子仗,只因为嘴笨不会说话,就一直被打压,终其一生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在他临死之前,他摸着陪了他半辈子的骨鞭,回想着他的一生,他突然觉得人啊,还是得有权利得爬到高处才行。只要站的高,才会有尊重,就算依旧会引来不满不喜,也总比憋屈了一辈子要强。
那是周夕眠明白的第一个道理,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得先爬到高处,拥有足以实现那个愿望的权利。所以,他在化成器灵生于世间后,才会想着要变强,要往高处爬,只有爬到高处他才有可能实现他的愿望。
找回这一段记忆之后,他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画仙灵喜欢不起来。因为他对自身情况的不满,因为他的出身,造成了他的仇视心理。他觉得她不配做一个仙族,可这世上本来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哪里能非要相同。
画仙灵就是她自己,她就是这样一个仙族,这本身没有一点儿错,是他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所以才会如此。
当他想起来这些事情之后,那些不好的情绪就都尽数散去。他不再对画仙灵感到厌恶,而是放平了心态,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坦然接受这世间的不同和不公,继续为他的愿望而努力。
不过,努力还是得等他醒来之后才行。
因为这些记忆入体,他的不舒服已经完全没有了。就是在水底受的伤,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会觉得隐隐作疼。
想到水底的事情,他就想到自己在意识昏迷前看到了画仙灵前去。她接住了他的身子,满是疼惜地将他抱进怀里,担忧地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关于她对他的那个称呼,之前他听得时候是觉得厌恶排斥的,可现在想来,却很淡然,甚至还想到了那只叫做沉夕的蝎子妖,蝎子妖的身边还有一只叫做露井桃的小兔子,而那只小兔子叫他时,就叫的阿夕。
也是有缘,他们两个的名字居然撞一起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一个叫沉夕,一个叫周夕眠,名字里都有这个“夕”呢!
思绪眼看着都飘的找不回来了,周夕眠突然听到有一道低微的兽吼声出现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方。
他猛地收回了思绪,专心竖起耳朵听着。
确实是兽吼声没错,而且正在朝他一点儿点儿靠近。
周夕眠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他心里着急,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醒过来,可结果却是依旧和之前一样,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还是醒不过来。
随着那道兽吼声的靠近,周夕眠内心焦急难安,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还在尝试着醒来,可眼皮子继续闭着,并未动过分毫。
“吼——”兽吼声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在他耳边,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贴着他的耳朵发出来的一样。
他不知道如今自己的情况怎样,更不知道离醉给他留下了护体结界,就算是有一只野兽靠近,也根本无须担心什么。
可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些,在听到兽吼声来到耳边时,他有些慌了。
当然,他并不是绝对害怕,而是想要看看自己身边到底是不是有一只野兽。
可是情况不允许,他就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听着,用听力来判断情况。
“吼——”又一道兽吼声响起,比之前一声要响亮的多。
周夕眠不免有些好奇,此时离醉他们都去了哪里,他们难道并不在他身边吗?若是他们在的话,为何不帮帮他呢?
疑惑在心中生出,没等他弄明白,就听见耳边传开一道陌生的声音。
“原来是一个进入了轮回道的器灵,怪不得会吸引那么多妖怪前来,看来能量挺大的。”这是一道男人的声音,他在嘟囔着他的发现,嘟囔完又惊讶地说了句,“这个姑娘怎么也浑身是血,难不成也像这器灵一样,受了同样的伤吗?”
这个姑娘!?哪个姑娘?!
周夕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画仙灵,听到她浑身是血,他就又一次想起他看到的朝他飞快游来的画仙灵身影。
若是她真的受了伤的话,那肯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这是个根本不用多想的事情,他因此乱了思绪,心里满是着急地想要看看画仙灵此时的状况。
他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觉得或许是画仙灵治好了他。于是,对她的愧疚就更甚,更加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
特别是在听到那个野兽说道:“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还是仙子,我觉得挺适合跟我回去做我的娘子的。”
听到这句话时,他意识到那个野兽的想法和意图,脑海中好像有一根弦瞬间崩断,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鸣,除了快点儿醒来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一点儿想法。
野兽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仙子呀,你不如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的,你当我的娘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爱你陪着你。”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无赖地再次说道:“仙子,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可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周夕眠听着他笑的格外开怀,他感觉到那道声音从他身边远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仙子,既然你默认了,那我可就带你走了!”
听到这句话,周夕眠觉得体内突然涌现出了一股力量。伴随着恼怒从心底翻涌而上,原本漆黑的面前出现了星星光亮,然后一点儿点儿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