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杭志远面色微变,“知县杜唯华的千金,似乎不是十三四岁,相貌也……
杭志远世故地没有说完,羽蘅却仿佛浑然不觉,“我原本是在府外长大的,最近刚回来。不知杭掌柜是只管这一间济民堂吗?”
“哦,湖广所有的济民堂都在我管辖之下,这次也是事巧,老夫正好在这里盘桓半月,正巧遇到姑娘。以后杜姑娘有事,就跟这里的掌柜说找我就行。”
“那就先谢过杭掌柜。另有一事我想问一问,赵先生说他亲近的人不多,杭掌柜怎么会有他的书稿?”
杭掌柜肃然回道,“赵先生是我的恩师,对我有提携之恩,先生去世后,所有的遗物都由我精心保管。”
原来竟是怪老头的徒弟,羽蘅心中觉得亲近了几分,脸上也带了笑意,“杭掌柜放心,我必会爱惜这些书稿。”
杭志远送羽蘅下楼,门外那个大伙计还在直勾勾地看羽蘅,杭志远忙介绍道,“杜姑娘,这是我儿子杭释,你有事找他也行。杭释,这是杜姑娘,以后不可怠慢。”
杭释拱手,羽蘅福身,转而下楼。
羽蘅的身影刚在济民堂的门口出现,杜泰就从对面的茶馆里跑了过来。
“三小姐稍等,我去赶车。”说完又赶紧去赶车。
杭志远和杭释目送羽蘅的马车走远,才回到济民堂后院自己的房间,谁知已有一个人等在门前,见杭志远回来迎上前问道,“杭师兄,我听长峰说,有个小丫头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是师父留下的那些话吗?”
杭志远有些头疼,问话的人是和他当初一起学医的师妹,一心只想找出赵先生身故的原因,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肯嫁人却梳着个妇人头,问急了就说要出家当尼姑去。
“丁师妹,那位姑娘说的是师父留下的话。”
丁桢上前两步,“师兄,你没骗我?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师父交代她要好好学医,我考了她的基本功底,的确是师父亲授。”
“那,那,她有没有说,要为师父报仇?”
“师妹,你魔怔了!师父当年是回来半月后才死的,多少人查验过并无疑点!哪儿来的什么报仇不报仇?”
丁桢一咬牙,“我不管!我不管多少人验过说过,师父绝不会就这样突然死掉的!不过就是我们不知道法子罢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到底!”
丁桢的声音复又带了祈求,“师兄,你就帮我这一回,把我介绍给她!我知道师兄肯定是怀疑她就是那个机缘,所以才把师父的手稿给她的。我愿意接近她!”
杭志远深深叹气,那种无力感又笼罩全身,就像世间总有千万层浓雾,自己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楚。从前师父的死是这样,今日的杜羽蘅也是这样。
“罢了,她今日说以后想精研妇人之病,正好是你的强项。我以后会把你介绍给她的。”
丁桢这才破涕为笑,转身离去。
……
杜府的马车里,杜泰安静地赶车,羽蘅和芸娘也安静对坐。
芸娘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羽蘅只是闭目养神,不给她机会。
到了杜府二门上,羽蘅下车时问“堂堂杜府的管家,给我当车夫,不委屈么?”
“不委屈,三小姐是主,我是下人。这是我应该的。”杜泰平静回答。
羽蘅笑了,“既然这样,以后我出门都由你来赶车吧。”
羽蘅和芸娘进了后院,杜泰赶车回马厩却突然笑了。
拐到去夕扉园的小路上后,羽蘅开口道,“芸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芸娘抬眼看看羽蘅的表情,忐忑道“小姐怎么学了这么好一手医术,刚才小姐说是梦里拜师,亏那个杭掌柜也信?”
这一点也是羽蘅疑惑的。虽然那些赵阙留下的话都是真的,但她如何得知如何学医的,是怎么也解释不了的。
梦中学医已经是一个没办法的搪塞,可是杭掌柜居然毫不怀疑地信了。
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只要取信于他们就行,于是羽蘅回道,“我的确是有些奇缘,但我答应过教我的那个人不能说出去,所以只好编个瞎话,好在杭掌柜信了。”
“那小姐,你学医是要做什么?也跟男子一样开馆行医吗?”
“有什么不行的吗?我不比任何男人差。再者说,我学医更多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总好过时时要受别人的摆布。”
羽蘅说的是什么,芸娘心知肚明,惊讶之余,芸娘却又多了一层云开雾散之感。
当年柳家突然落魄,连累柳芜被逐、羽蘅被送走,她和夫人一样恨杜家无情,怪亲朋无义,归根结底,不过是怨命运不曾眷顾自己。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不选杜家而改换他人,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
她们从来没想过。
可是如今羽蘅却说出了自己安身立命,不受别人摆布这样的话,无异于一道闪电照亮了长久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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