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左宗堂一行人化身成了最普通的参观者,不过只是短短两三天后,他们就习惯了蒸汽机运转时的轰鸣,从最初见到车床铣削金属时削铁如泥的惊讶,到后来竟然习以为常了。
不过在参观农场时,在目睹了见到马拉收割机的高效时, 他们还是被那些新奇的现代农具给惊呆了,
在惊叹之余,他们觉得这才是正途。以农为本嘛。
不得不说,对于华夏人来说,他们骨子时有一种对土地对耕种的特殊情节,在看到蒸汽拖拉机轻松的犁开辽阔的土地时,自然也会惊讶于这片土地的肥沃。
而在得知这片辽阔的草原居然有亿万亩之多时,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出了南华一路向北, 在习惯了沿途连片的农场之后, 还不等他们找回几分熟悉的田园生活时,一个喷吐着烟雾怪物就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中。
“嘟”
在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满载着铁矿石火车驶入一座大型的工厂,大片的厂区、住宅以及烟囱里蹿上天空的黑烟,无遮无拦的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里就是南华钢铁公司了,是整个南半球最大的钢铁企业!”
丁丙的介绍有那么点意思,这年月的南半球,除了南华之外,还有其它的钢铁企业吗?
那种年产几百吨铁的小厂算吗?
看着远处连片的厂区,左宗堂等人已经体会出了一种工业文化的壮美。
“左兄,南华钢铁公司眼下,虽然只有一座日产100吨的炼铁高炉和一座五十吨平炉,年产量不过区区五万吨,但等到公司的二号、三号高炉和新的平炉投产后,产能将近超过十五万吨,其中钢和钢材将超过十万吨!”
末了,丁丙特意强调道。
“眼下英国一年的钢产量, 也就十五万吨而已!”
在这个年代, 全世界的钢铁厂都是以生产铁为主,不是生铁就是熟铁,至于铁路那也是熟铁制成,为啥?因为钢的生产工艺仍然是以坩锅钢为主,价格昂贵不说,而且产量极其有限。就拿英国来说,铁的产量足足有400万吨,但是钢区区15万吨而已,而且质量参差不齐!
而南华凭借着西门子平炉,不但生产出与铁价差不多的钢,而且钢的年产量也达到了“惊人”的三万吨!在这个时代,这简直就是奇迹!
当然,这个奇迹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等到欧洲人发现平炉改用煤气或重油就可以炼钢时,很快欧洲各国的钢铁工业就会得到迅速发展,廉价的钢材将会进一步推进工业的发展。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简单概括来说——“钢铁即是国家”!
在这个时代,大英帝国就是凭借着每年超过四百万吨的钢铁, 应该是铁的产量,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为强大的帝国。
目前南华的这座小铁厂, 肯定无法与根本无力与英国的那些庞然大物相抗衡。但可以肯定的是, 当得知这家钢铁公司的产量是“一万万斤”时,原本对“五万吨”没什么概念的左宗堂等人顿时傻眼了。
“这么一家厂子,能炼一万万斤铁!”
“差不多吧!不过不全都是铁,一大半是钢,上等的好钢!能造枪造炮的那种好钢!”
瞬间,他们都傻眼了。
“什么?五千万斤钢!”
“这怎么可能?百炼钢,那么多钢得多少人炼啊!”
看着他们脸上的惊愕,丁丙则显得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诸位兄台。”
工业的力量是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当他们站在钢铁厂的大气锤车间见,在震耳欲聋的“咚咚”声中,看着重达十多吨的钢锭,随着大汽锤锤头的落下,砧子炽红的大钢锭像面团一样被揉来搓去,火花四溅间,很快变成了一根长长的圆管。
“这,这么粗的钢柱子是干什么的?”
左宗堂好奇道。
“这是用来造10英寸巨炮的。”
一旁的工厂技师,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
“兵工厂正在试制10英寸巨炮,在这边定制了六根炮管的管坯。”
十英寸是多粗?
左宗棠不知道,但只是看着那根足有一人粗细的钢柱时,左宗堂的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他立即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这炮没准会被用来对付大清国!
其实,左宗堂绝对想多了,对付大清国用不了十英寸后装线膛炮,或者说,这样的高级货对付满清,绝对是浪费,相比价格昂贵且费工费时的后装线膛炮,对付满清那货,只需要达尔格伦滑膛炮就行,为了生产这种廉价的火炮,兵工厂特意花了5000美元的“高价”,从美国引进了相应的技术。
这种采用罗德曼铸炮法铸造的前膛炮,技术简单,成本低廉,尽管它注定是被淘汰的落后技术,可它口径大啊!
十英寸、十一英寸、十二英寸,甚至十五英寸巨炮不香吗?
对南华来说肯定不香,但是对太平军来说,这种既能炮轰步兵,又能攻城的巨炮能不香嘛!
香不香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还能卖上高价。
尤其是在“蚊炮船”获得成功,天国那边一下追加了十艘“蚊炮船”的定单之后,那样的巨炮自然会深受天国欢迎的。
至于南华这边自然是后装线膛炮的天下了。
“左先生,有这样的巨炮相助,恐怕绝非朝廷之福啊!”
什么是绝非朝廷之福,分明是要完蛋了!
有这样的巨炮,即便是有坚固的城墙就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一炮轰踏了。
这一瞬间,左宗堂的表情不可不谓之复杂,南华给他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他有点儿接受不了,而眼下的这个发现,更是让他惊的他夜不能寐。
或许他对朝廷的忠诚度颇为有限,但是面对这样的“打击”,一时间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在南华各地参观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左宗棠终于回到了南华城,就在他满心以为回到南华后,必定能见着那位南华之主时,可谁曾想,那位爷居然没见他!
似乎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