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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你说了已经不算了
    对于大仓的小姑父郎传庆来说,他很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出现。

    因为自己的三舅哥被打,村里人把打人的抓到村委,也就是说,村委是在给自己的亲戚报仇。

    那么,自己好像就应该感恩村里给自己办了事。

    可郎传庆怎么也感恩不起来。

    其实不仅是他,几乎所有姓郎的,对村委一干人等,都很有情绪。

    就拿郎传庆来说吧,当初说得好好的,要把他安排到物资局。

    末后去报到的时候,却通知他去电力局上班。

    这里面全是把持村委的姓朱的人干的。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去物资局上班的名额给了其他姓朱的呗。

    当时主张办这些事的,就是现任北关村的村长朱效勇。

    反正这么多年了,郎传庆见了姓朱的,基本就是冷冷淡淡的态度。

    现在到村委来领人,少不得要跟村长朱效勇打个招呼,而且还得表示一定的感恩。

    这让郎传庆十分别扭。

    大仓的车开进村委大院,俩人下了车,就见一间大办公室前边有不少人,吵吵嚷嚷的。

    就知道打人的肯定在那里边。

    大仓要去看看二舅他们被打成什么样了,而小姑父去村长的办公室,找朱效勇。

    城里边的村委,跟下边农村的村委编制都差不多。

    但是,本质的区别就是,农村的村干部基本属于兼职性质,除了当村干部,还要种好自家的承包地。

    而城里的村干部,那都是全职。

    跟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一样,到点上班,到点下班。

    北关村的村长也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办公室,里面设施挺高档的。

    毕竟,北关村在四关那些村子里面,算是比较富裕的。

    郎传庆走进村长办公室的时候,朱效勇正在办公桌后面坐着,喝着茶。

    旁边沙发上坐着几个村干部,在闲聊。

    郎传庆是年的,今年三十三,朱效勇已经五十多了,而且论起本村老邻居的辈分,郎传庆比朱效勇矮一辈。

    虽然心里有疙瘩,但是既然来了,郎传庆还是要脸上带着笑容,跟本村的村干部们打招呼。

    打完招呼在沙发上坐下,有人给他推过一个热腾腾的茶碗来。

    郎传庆端起茶碗喝了口,然后问朱效勇“叔,那几个打人的还没放走?”

    朱效勇胖乎乎的,有些肥头大耳的样子。

    加上他姓朱,其他村的村干部背后都叫他“大耳朵”。

    他笑眯眯地说道“哪能那么容易就放他们走呢,怎么着,不解恨,还要亲自来打一顿出出气?”

    郎传庆摇摇头“我一般不打人,我听说那四个人在街上就被咱街上的人打得不轻,弄到村委肯定还得打,这就可以了。”

    朱效勇对其他人笑道“传庆年轻轻的,心胸倒是挺开阔的,要是换了别人,自己的大舅子被人打了,总得亲自来打一顿解解恨。”

    其他村干部也跟着笑。

    郎传庆说道

    “叔,你太夸奖了,我还真没有那么开阔的心胸。

    关键是打人的也是亲戚。

    挨打的是我的大舅哥,打人的是我妻侄的亲舅,他们之间也是亲戚。

    就是在一块儿吃饭,话不投机打起来的。

    这事就变成家务事了,没法评判。

    现在我妻侄跟我一块儿来了,毕竟打人的是他的亲舅嘛。

    所以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他把人领走就算了。

    至于打了人怎么办,他们亲戚之间商量去。”

    “哦,是这么回事。”朱效勇手指头敲着桌子

    “可是已经让人给两个村打电话了,让村里来领人。

    不管是不是亲戚,把人打得进了医院,这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算了。

    除了拿医药费,还得有赔偿吧。

    总得有个说道。”

    “他们村的村干部要是来了,就是人已经放走了不就行了嘛。”郎传庆说道

    “赔药费的事,让他们亲戚之间自己商量去。

    反正我妻侄也来了,一边是他亲叔,一边是他亲舅,看他怎么处理吧。”

    “传庆啊,”朱效勇说道

    “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毕竟外边的人都知道了,是咱们北关的亲戚被人打。

    人也抓到村委来了。

    要是没个说道,随随便便就让你妻侄把人领走了,对咱们北关的面子上不好看。

    所以要我说,跟你妻侄回去吧,这几个人的事儿,就交给村委来处理。”

    郎传庆一听不高兴了“叔,这本来是我的亲戚之间,自己的事儿,我想怎么处理应该我说了算,怎么现在我自己说了都不算了?”

    朱效勇点点头,肯定地说“对啊,因为人被带到村委来了,外边的人都知道了,就不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郎传庆有点火了“你意思是说,我想把人领走,还领不走了?”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

    朱效勇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说起来,虽然朱效勇知道郎传庆对他有意见,但他也不会有事没事地跟郎传庆找麻烦。

    对姓郎的,姓朱的虽然有时候在一些方面多吃多占,但毕竟都是北关村的,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本来就是谁强谁弱的问题,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也就是说,朱效勇不会故意跟郎传庆过不去。

    但是,作为姓朱的代言人,他也不会让姓郎的牵着鼻子走。

    就像今天这事,如果换了是姓朱的亲戚被打了,姓朱的来跟村长说,这是自家亲戚之间的事,村委别管了。

    那么肯定村委就不管了,把人让姓朱的带走。

    这就是姓朱的特权。

    但是姓郎的就没有这样的特权。

    一句话,村委不会给姓郎的这么大的自由度。

    这就是强弱之间的原则性问题。

    除了这个大原则,另外,朱效勇说的也不全是找理由。

    确实如他所说,既然外边都传开了,说北关村的亲戚被人打了,现在被带到村委去了。

    如果有人求情就随随便便把人放走,显得北关村委有些没面子。

    所以,朱效勇就必须要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郎传庆陷入了沉默。

    他在考虑,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跟朱效勇火了,能让他改变主意吗?

    大概很难。

    因为姓朱的从来就比姓郎的强势。

    何况朱效勇是村长。

    他的话,基本上就是说一不二。

    可是,明明是自己家亲戚之间事,自己说了还不算了。

    让他怎么跟大仓交待?

    他这个小姑父也太没面子了吧!

    然后这事传到梁家河的老丈人那边——小郎是有两个老丈人家的——岂不是让梁家河的丈人家轻视自己。

    这些年来,梁家河那边所有的亲戚当中,就数县城秀香这边的亲戚最高档。

    其他都是些乡下亲戚。

    梁家河的丈人家也以这个小女儿为荣。

    现在这么点事儿自己都办不了,郎传庆感觉没法面对以自己为荣的丈人家。

    就是现在,他怎么有勇气就这样灰溜溜地出去找大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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