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er_ip"><b></b> “应该没有,来人修为不算高,应该是沿着车辙走近木屋,但还是不小心踩到落叶,我想,如果是你过来没必要如此小心,就先伏到梁上了,那人好像知道你不在,在门外偷偷等了一盏茶左右,还是忍不住推门进来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点灯,所以我估计他没有发现我们。另外,应该还有一人望风,进屋之人听到一声猫叫后急忙退去了,他们有可能还在小屋边上。”季晟脸色苍白,不急不徐地说道。
“你们伤怎么样?”
“韩松伤及内腑,没有外伤,应该不会致命,我外伤不重,用过你的金创药了,很好用,内伤不敢乱用药。”
“季大哥伤得不轻,我没什么大碍。”梁上的韩松无力说道。
“我去屋外烧点水,灭灯后你们再下来。”贺齐舟吹灭了油灯,掩上柴扉,去对面新搭建的柴棚下烧水,在土灶里点上柴火,拉了个木凳盘腿练起内功,然后支起耳朵,竭力聆听周围的动静。
水壶里的水是从水缸里的冰水,因为每天都会取用,缸面只是结了一层薄冰,而木屋边的小水塘早已结上厚厚的冰了。临近天亮的时侯,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分,在灶边盘坐的齐舟并不怕冷,但伏身暗处的两名武察司吏员早就在心中叫苦不迭了,本身被派到天刑院这种地方修为就不会太高,在苦苦支撑半个多时辰后,已经是忍不住地发抖了,如果贺齐舟在屋中还好,时不时能舒展一下手脚,现在可好,缩在四五丈外的林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且天马上就要亮了,如果火光里的那个小家伙再不进去,他们都将无处遁形。
好不容易等贺齐舟烧好一壶水,进屋倒入浴桶后,又出来烧水了,还是老样子,盘腿练功,两人都快要哭出来了,总算等第二壶水烧好后,趁着齐舟进屋,两人不约而同往林子深处退去,也顾不得僵硬的双腿在林地间发现明显的声响,只要不被当场发现,就已经是大幸了。
贺齐舟重新点上油灯,轻声道:“都走了,药都吃了吧?你们先将就着擦一擦,我这里还有几套干净衣服可以换,把血衣都换下来,我等会烧水时都烧了。”
贺齐舟在第一次烧好水进屋时就为两人掌过了脉象,伤得都有点重,十天半月好不了,还好现在伤药很多,将药交于二人后又出来烧水,郑渊比他略壮,季晟比他稍高,刘颖之送他的衣服正好派上用场,将就着都可以穿。
季晟问道“洗好后的血水如何处理?”
贺齐舟道“我等会再烧一壶水,血水去烧灭柴火,不会留下痕迹。江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说张知府被下到诏狱了!”
“说来话长,对了,有没有吃的?”季晟问道。
贺齐舟又要在心里感激刘颖之了,她家送的糕点还留了好多在小屋里。拿出来给二人后说道“就着热水吃吧,我先去把季大哥的血衣处理掉。”
贺齐舟出门将血衣塞入土灶,升起一股黑烟,好在两名暗探已走,血衣不一会就燃尽了,浇水灭火,一切停当之后,离天亮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了。
贺齐舟回到木屋,季晟将齐舟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季晟离开隐谷后便依着张路遥的指点到将军村找到黄荃,医治了将近一个月,当再次回到江陵府时已经发生了天大变故。城门各处都张贴着他的画像,他已经成了排在白巾盗之前的头号通缉犯。季晟乔装后入城,在张路遥丫环家的私宅里碰到了住在里面的郑渊,此时郑渊早已化身为韩松,在张路遥的帮助下,为一家人补齐了户牒。
郑渊一方面也在躲避官府的追捕,一方面就是等着季晟的到来。本来他是要陪着家人返回祁门山的,只是因为张知府万事缠身,他身为青壮劳力,便留下来出工出力,不想因为户籍在祁门山,几日后也成了山匪疑犯。
在运粮水师离开十日后,朝廷拨自河洛仓的十万担存粮也相继运达江陵府,并自国库拨银五十万两,一半用于为毁室毁田的灾民重建家园,一半则用来重修江堤。工部侍郎许轻寒亲自坐镇祁南县,并在朝中立下军令状,要在寒冬来临之前新建、修葺民房三万间,让各处灾民回到自家居所。同时在冬季枯水期补上江堤决口,加固江防。为此他从周边征调民夫三万人,又从灾民中征用青壮一万余人。
许轻寒事事躬亲,张路遥竭力配合,屋宇重建进度极快,半月不到,府城周边的灾民就散去了一半。正当大家都要松一口气时,京城的一道圣旨将张路遥一下子打入深渊。南直隶巡抚上书弹劾,诉张路遥与总督金炎勾结,贪脏枉法、盗用官粮、借着灾情盘剥百姓,引起民怨沸天。更要命的是军方参劾水师所运新粮陈腐变质,一经勘察,原来是在江陵府被调的包,罪责又落到张知府头上,皇上震怒,张路遥被就地免职,押解京城侯审。
随着越来越多的证言对张路遥不利,在张府还查抄出了万两白银,几天之内便有数十人被捕,知府府内上下十余人全数押解进京,据说总督金炎和金陵派长老奉诏入京后也被关入诏狱,连一力赈灾的元通寺心澄大师都被责令在寺内圈足待审。同知陈沿虽被罚俸停职,但由于知府被捕,在新官到任之前,仍由其署理一府事务,当初参与运粮的金陵派和全真派弟子大多被陈沿扣押。
官兵再次扫荡祁门山,抓获“匪徒”十余名,击毙“顽抗者”数十人,郑渊至今都不知家人是否无恙。因有人见过季晟出入过祁门山,张路遥勾结白巾盗的罪名也被提了出来,季晟更是成了射杀王龄、救出白巾盗的头号疑犯,临近三省都已悬挂了他的头像,悬红高达六千两,而季晟的爱人胡月容因不堪威逼凌辱,在被捕当日就撞柱自尽了。
张路遥早就预知道了未来的凶险,在发放赈灾粮的同时,鼓动几个受灾县乡在巨幅布帛上写了四份谢恩折子,并让各个赈灾点的灾民在感恩书上签名画押,一共准备了四份,有八万多受灾民众签字或摁上了手印,以谢皇恩浩荡。此举一来是自证清白,他并未贪墨钱粮,二来想讨好自诩爱民如子,实则好大喜功的皇帝,万一有事,只要皇上高兴了,板子自然是高高举轻轻落。
危急时刻,张路遥让人将四份万民谢恩书带到这里,关照郑渊等到季晟后,让季晟想办法将这四份谢恩书带入京城,交给太子殿下。季晟强忍悲愤,暂时不找陈沿报仇,想先救出张路遥再与陈沿拼命。
其时江陵府城内外已经齐聚了众多来自金陵和扬州的高手,由于季晟迟迟未能到案,陈沿安排人手挨家挺挨户地在城内排查。季晟抓住机会,待有人查到住处时,果断打伤了两名省城武察司吏员,并劫持了一人,逼问出城防口令后,抢了对方的身份令牌,当天就和郑渊乔装成武察司吏员逃出城外。
两人被一路追杀,险象环生,好在季晟这些年在江陵府广行善举, 朋友众多,并不乏藏身之地,再加上季晟本身就是出色的刑捕,往往能料敌机先,化险为夷。一些志士听闻季晟所说真相后,为解救张知府,自愿帮助季晟进京送万民书。
季晟自知自己目标太大,便将四份万民书一分为四,除了一份缝在郑渊的衬衣里,其他三份交几名身手不错的朋友随身携带。再设四路疑兵,一共八队十六人水陆并进混在进京的商旅之中北上。
万民书一事陈沿当然是知道的,不过遍搜张府也不见此物,心中一直不安,竭力搜捕季晟,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找出这四份万民书。陈家老谋深算,掐住一头一尾,在江陵府严密查验北上的所有行旅、货物,在京郊又密集设卡,想将万民书拦在京城之外。
八支队伍,有三支在江陵府就被识破,一份万民书被搜出后当即销毁。其中两支假意走私,故意引开了搜捕的队伍,才让真正携带万民书的两人过关。千辛万苦到了京郊之后,发现官道上几乎每隔十里都有人查岗,一打听才得知,最近出了劫匪,所以武察司重点查验去往京城的商旅。
季晟、郑渊扮作拉车的脚夫,混在一个十来人的小商队中,二人连过两关后,刚上坡行至一处密林时,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几名蒙面匪徒正在逐个翻捡尸体身上的物件,然后商旅后面又围上来七八名手持刀剑的匪徒。
季晟认出倒在地上的尸体中,有两人正是自愿帮助自己的义士,而歹徒又在刻意搜查每具尸体的衬衣,不一会就将缝在里面的一份万民书搜出。因为在江陵府时被搜出过一份,所以陈家应该知道了此物可能会藏在哪里,季晟认为这些劫匪绝对与陈家脱不了干系。
此时商旅中的两名保镖担心被杀,也顾不得货物和同行一干人等,不约而同向东西两边逃窜,吸引了一半匪徒去追赶,季晟抓住机会,一举击杀那名找到万民书的劫匪,带着郑渊往西逃入密林之中。<div id="cener_ip"><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