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钻心地痛!比引导敌方真气时的痛还要剧烈百倍!这是贺齐舟试图用真气经血肉连上任脉时的感受,“不行,不能再试了!”贺齐舟感觉再试就要痛晕过去了,只能先行放弃,迅速上浮。
待再次浮出水面时,冰洞边变成了三个人,公主的两个侍女在洞口北侧撑起了一张牛皮,以挡住强劲的北风,而公主则捧着一块干布,等着贺齐舟上来。
“不需要,麻烦你们都转过去行吗?我要换衣裳了。”爬上冰面的贺齐舟一见这阵仗,脸上微微发烫。那条湿透的亵裤肯定是要换掉的,只是当着三名少女的面,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不好意思,唉,你们两个把眼睛都闭起来。”公主吼了一声,其实那两名侍女都不用说,均已经自觉闭上了双眼。
见贺齐舟只是冷冷地看向自己,赫连青青俏脸泛红,嘟着嘴低声嚷了句:“有啥稀奇的。”然后直接将干布扔向贺齐舟,转身就往营地跑去,边跑边道:“我在母后帐中等你吃饭!”
……
回到营地,贺齐舟依言去皇后帐内,也不拜见贵为国母的皇后和东周唯一的公主,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算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匆匆吃了点东西、喝了碗参汤,便又回到自己的冰屋。
在水下用真气冲击过的右肩仍是疼痛无比,感觉整条胳膊都无法动弹,那可是自己用真气生生在血肉里挤出一条通道,虽然现在撕裂的肌肉又合到了一起,但贺齐舟仍能感到有一条细微的缝隙往肩膀上方延伸了半寸。为了不让那条细缝消失,贺齐舟再次运功冲击,更甚湖底的巨痛再次袭来,只是这次贺齐舟看到了希望,就算是全身都痛地冒出冷汗,仍是不想放弃,直至昏厥在床上……
“周奇,周大侠……”不知过了多久,冰屋外的叫声将昏睡过去的贺齐舟唤醒,刚刚起身便见帘门掀起一角,探入一颗美丽的脑袋。
“周大侠,你没事吧?我都叫了好几声了,你也没回我,所以……”赫连青青为自己不请自入的冒失举动辩解道。
“什么时候了?”醒来后的贺齐舟立即检查了那条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缝隙,幸好,还在。
“天黑好久了,你不是说还要替连大哥他们治伤吗?母后让你吃完晚餐再去。”赫连青青道。
贺齐舟意识到自己其实昏过去很长时间了,便道:“我不饿,先去疗伤吧。”
“嗯。”赫连青青见贺齐舟无事,只道是对方疲累,又睡了一下午,便冲着贺齐舟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模样煞是迷人。
贺齐舟一楞,有种非常亲切又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她与自己的生母有点相像?
贺齐舟本就不怎么开口,在替三人疗伤时更是闭口不言,但赫连青青好像已经与贺齐舟很熟的样子,在搭手帮忙的同时,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故事。
原来赫连青青的母亲出身渤海国望族,自从被赫连晨雾立为皇后之后,便举家死心塌地地跟随赫连晨雾与赫连清风对抗,可惜,意想中的飞黄腾达没有出现,倒是随着渤海国的失陷,家族凋败,已经无力再为赫连晨雾提供任何支持。
后来掌控过半军力的林虎降敌,赫连晨雾更只能依靠布里族等极北方的生周部族与其兄长周旋,为此还纳了两名部族公主为妃。
但皇帝仍然最宠皇后,弃守白城后,想得最多的总是皇后与公主的安危,别的地方吃不上饭、点不上蜡,但皇后身边的物资总是充足的,逃亡路线也经过最精心的策划。
可惜的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赫连清风调动大军围剿,皇后的逃亡队伍也经历了数次激战,人数已由最初的上千人,变为现在的二百人,而赫连青青不仅能勇敢地战斗,还是救治伤员的一把好手。
赫连青青还说,赫连清风派了林虎和苍鹰的大军来围剿,自己的父皇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将军队拆成了好几股,向不同的方向奔逃,沿途还不断地吸收不满赫连清风苛政的牧人部落共同抗敌,她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退得最远的,只要寒冬未过,敌人一般不会追到这么远的地方,待到春暖花开,草原上到处都能补给,自己又可以与父皇他们汇合了。
贺齐舟听说过“苍鹰”这个名号,是与乌石、林虎、赤焰齐名的天龙教四大护法,也是北周北 京库伦城的城主,自己来北海时,特意绕过了库伦城,怕的就是这只“苍蝇”发难。
此后五日,天天如这一日重演,贺齐舟左肩的那条“缝隙”已经延长到了两寸,而且渐渐固定下来,只是其间又痛晕过两次,有一次还是靠赫连青青渡入真气救醒;
连威等三人从第三日开始便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三人都回到了冰屋继续治疗,但就算到了冰屋,赫连青青仍是坚持要求陪在贺齐舟身边,还告诉贺齐舟天气转暖后,她们随时可能会迁徙,问贺齐舟是否愿意同行。
贺齐舟虽然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对整个营地之人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他们中可能有一半人来自与义母同一个部族,而且与义母一样,善良、勇敢、吃苦耐劳;
带给贺齐舟最大好感的当然是赫连青青,从她的身上,贺齐舟仿佛看到了小雪的影子,同样的清丽绝俗,同样的敢做敢当!
但对于青青提出同行的请求,贺齐舟还是摇头拒绝了,照现在的进度,再过一两日,断了一大截的任脉很可能就可以通过肌肉中的缝隙恢复真气流转,到那时,自己就准备回去找骆玉那丫头,青城毕竟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自己还答应过她。
见贺齐舟摇头,赫连青青好像非常失望,最后仍是展颜对贺齐舟笑了笑,当晚,她的话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
因为知道贺齐舟耐得住极寒,又比较害羞,冰洞边便不再有侍女守着,赫连青青每次也只是为其准备一条干净的棉布。从取冰的冰洞下水第七天,贺齐舟试着多下潜了一次,上来时感觉任脉三寸长的断口差不多只剩下薄薄一张纸的厚度了,贺齐舟对这样的进度已经极为满意了,并不想冒着在水中晕过去的风险强行尝试捅破“那张纸”。
督脉的伤更重,几处断口加在一起足有一尺!贺齐舟不知道自己还要痛晕几次才能连上,对于自己生父在经脉俱断之后仍能辟通真气流转更是叹服不止!但一想到何青山,那种莫名的悔意再次涌上心头,上浮时还无端呛了一口湖水。
匆匆用柔软的棉布擦干身子,正在穿衣之时,西南方两里开外的营地上好似颇为喧闹,细听之下还有马蹄声夹杂其中。贺齐舟正在纳闷之时,一股黑色的烟尘袅袅升起,正是岸上几座毡房的位置,贺齐舟暗呼一声:“不好!”顾不得披上皮氅,直接向岸边飞掠而去。
“敌袭!小心火箭!”
“所有人听我号令,准备迎战!”
“快给马蹄裹上布,全都退到冰面上!”
……
随着贺齐舟越来越接近营地,各种呼喊声渐渐清晰起来,只见数十名身着白衣的营地战士已经上马与差不多一倍的敌军混战起来,那些敌军均身着黑色轻甲,双方一时分不出胜负,但数量更多的黑甲军正呈扇形包围过来,同时在马上不停地向营地仰射,很多箭支都是缠上油布的火箭,很快,第二座毡房也烧了起来,正是公主居住的那间。
公主并不在房内,因为贺齐舟远远就看到身着单衣的公主挺着一杆长枪正在马上与敌人奋力拼杀!
“公主,快退回去!快护着你母亲退到湖对岸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公主的身边是未及披甲的连天重,他只是亲自率领一半的士兵迎敌,为另一半人争取包裹马蹄自冰上逃跑的时间,只是没想到公主不听号令,仍是冲在了最前头。当然,年轻的公主战力不亚于自己的儿子连威,可以说是目前军中除了自己之外的最强者了。
正在迅速靠近的黑甲军此时已经收起弓箭,抽出马刀,准备近战,领军者大叫道:“总算逮到大鱼了!是伪帝的婆娘和女儿!冲啊!”
“冲啊!”领军者身后数百人同时大叫起来,人人神情激动,挥刀向不足百步的营地冲来。
可能是已经多次面对这样的场面,那些宫女宫人并不怎么惊慌,早已簇拥着皇后、皇妃退入冰面,几名白衣士兵牵了十几匹包好马蹄的战马过来,请皇后等人上马,而数十名白衣士兵则在湖岸边上列成一排,静等敌军攻来。
“全都退到冰面上去!”连天重手持一柄硕大的狼牙棒,扫落两名敌军后大声招呼完成阻击任务的士兵退回冰面,仓促应战的营地战士且战且退,渐渐向那冰面上的队伍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