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光和七年二月初七。
刘襄是被人叫醒的。
昨晚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应该挺晚,今天起来,他感觉头很疼,就像有根锥子从眼睛那扎到了脑子里面,然后不停的搅,可能有人想吃他的脑花。
发了会呆,身体任由脑子在胡思乱想,也不去管管,差评。
侍从打了水,他就洗漱。
侍从端了饭,他就吃。
一副认人摆布的样子。
他觉得还是装得老实一点比较好。
“今天的粥不错,稻米中居然没有米糠。”刘襄早上吃的是大米粥,里面加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野菜,味道还不错,能吃。
东汉时期,幽州狐奴县确实有种植水稻,不是胡诌,一个叫张堪的太守引进的,在狐奴县开垦了八千顷稻田。
“是专为刘郎做的,渠帅说刘郎身体弱,要进补。”
“多谢劳心了。”
刘襄敷衍着回了一句,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了。
他起身翻开昨天带过来的箱子,一个装了几件衣物,一个装着十几卷竹简。
这些竹简是他父亲刘衷费尽心力,一点一点抄录下来的,有几篇《论语》,有几卷是算经,还有《孟子》和《春秋》公羊传,都是残篇,没有一套是完整的。
不是丢失了或者损坏了,当初他父亲没有收集全。
寒门子弟想治学,是很难的。
这些竹简是刘襄最宝贵的东西,不仅仅是父亲遗物,上面记载的知识是真的能帮人改换门庭的,即便拿去卖钱,每一卷也能值万钱。
这是他们老刘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他父亲还给他留下了二十亩水田,他以十取一的价格佃给了邻里,平日里还帮人写写书信,计算下租调赋税,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很大,刘襄把竹简搬出去晒一晒,怕受潮了,也怕虫蛀了,那会心疼死的。
有几个人在远远的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羡慕但却不敢靠近,汉时的百姓对知识的敬畏,是现代的我们无法想象的。
现代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我们或主动或被动,接触到了很多很多的知识,那些知识拿到东汉来,是无比珍贵的,及其夸张的财富。刘襄眨了眨眼,原来他竟是如此的富有?
瞬间感觉无比的自信。
“吾有绝技,不知其名,强自曰为大挪移之术。”刘襄低声嘀咕了一句。
偷着乐了一下,心情好多了。
晒了一中午的书,下午准备在营地里转转,出营是不敢的,怕被误会。
只是这黄巾军营太乱了,人也乱,营帐也乱,没立寨墙,没挖堑壕,大小轮回之物遍地都是,这也叫军营?不过是在背风之处胡乱住下而已。
走了几步就没兴致了,转头对侍从说“营里可有马?”
刘襄是会骑马的,无论是现代的刘襄还是汉代的原身,都是会骑马的。纵马驰聘、冲锋陷阵、马术表演那是不可能,骑乘赶路还是会的。
他准备练练骑术,这是能救命的技能。
看着侍从牵来的小红马,杂毛有点多,神情也是恹恹的,不像战马的样子。算了,有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骑着这匹杂毛、棕红色、没什么力气的、矮小的驮马,在营地里转了转,又调转马头向营地外走去。
刘襄看了看跟在身边的侍从,见他们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在营地外面转了几圈,这马就跑不动了,只好回去了。
有一匹好马就好了,想要一匹好马!
醒来吃饭,看看书,骑骑马,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过了三天。
邓茂回来了,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
“宜程先生不知,那匹夫甚是跋扈。”
刘襄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不动声色的说道“渠帅可是有决断了?”
“某与程志远皆为三十六方渠帅,是师君许了的,那匹夫却要并了我部兵马,要某去与他做个副将!真真气煞我也。”
邓茂用力砸了一下案几,愤恨难忍,又狠狠砸了几下。
“这匹夫,某好心提醒于他,他不念恩义,反吞了某家大半兵马,早晚一刀砍了他!”
刘襄劝说道“渠帅暂且息怒,此时不可意气用事,黄巾虽众,却无根基,没有钱粮兵甲,不过流寇尔,转瞬即灭。”
见邓茂仍旧气愤难言,又道“广阳不可去了,去了只能沦为他人走狗,不若取渔阳。
渔阳郡四十万口,兵甲犀利,粮草丰沛,有盐官铁官,北方还有牧场,可获得大量战马。
渔阳乃幽州之冠冕也。”
邓茂有些忐忑,神情很是纠结,“渔阳能取?”
刘襄淡淡的说“有些难度。”
“这……”
刘襄心说,这邓茂是个成不了大事的,怪不得历史上沦为程志远副将,被张三爷一矛送走。
便蛊惑道“若程志远取了广阳,彼时将军怕是更加难堪,剩下的一半兵马也保不住了吧?”
邓茂左右为难,沉吟半天,方才说道“某只剩三千人,怕是进不得渔阳县城。”
听了邓茂气弱的话语,刘襄撇撇嘴,老子根本不想让你打渔阳,老子就是想跑。
为了稳妥的跑路,对邓茂说道“若强攻渔阳,三千黄巾和三万黄巾,有区别吗?反正都打不过。”
邓茂震惊了,“直娘贼,蛊惑本将打渔阳的是你,说打不过的也是你,匹夫,真当某不会杀你?”
果然,这才是邓茂的本性,礼贤下士什么的,他装不下去的。刘襄跑路的想法更加坚定了,现在可急躁不得,站起身来拱手一礼,说道
“渠帅息怒,吾之意,渔阳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如何智取?”
“吾带几个死士,将时疫传入渔阳军营。
渠帅再遣机敏伶俐善言辞者入渔阳县散布流言,就说渔阳将起大疫。
待军中疫情爆发,县城内必将民心惶惶,弃城而走者众,渠帅在城外或裹挟流民,或攻杀世家豪强子弟,壮大部曲,再清扫庄园坞堡,获取资材兵器。
渔阳震荡,太守无兵可用,必会征募兵勇,编练新军。渠帅借此机会遣人入城应募,待人多势众,于城内举事,占府库攻县衙,大事可成。”
邓茂呆呆的看着刘襄,这小郎君年岁不大,嘴边绒毛未退,身形瘦弱,将将七尺出头,心计却如此毒辣。
这样的人物,要是算计于我,我该如何?
要不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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