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里路程几天就到,中途还清剿了几次鲜卑人。
东鲜卑和扶余交界的地方就是现代的双辽那一块,西辽河在这里转折南下与东辽河交汇,再往下直到入海,就都是辽河的河道了。
东汉这会,西辽河以及辽河河道都叫大辽水,浑河叫小辽水。
东西流向的浑河、柳河、辉发河一线,&nbp;&nbp;就是扶余和高句丽的边界。
双辽在东汉的时候还是一片荒地,距离扶余王城三百多里,沿路无险可守。
刘襄很奇怪,为什么东鲜卑没有灭了他们呢?
扶余曾经辉煌过,他们的祖先来自于北夷的索离族,生活在贝加尔湖那边,后来应该是战败了,&nbp;&nbp;余部逃到了东北地区建立国家,占据了整个吉林省,以及辽宁北部和黑龙江南部,方圆两千里,人口五十万。高句丽的王族桂娄部也是出身北扶余王室一脉。
可惜扶余国后来衰落了,被高句丽打得够呛,丧失大片国土,还被汉朝占了一块,那块地方就是玄菟郡。
现在扶余国只有人口二十来万,西接鲜卑,南临高句丽,东北边挨着挹娄,也就是满族人的祖先。
除了能欺负一下半原始部落的挹娄以外,大汉、鲜卑、高句丽,他谁也惹不起。
所以刘襄到了边境的时候,扶余王尉仇台毕恭毕敬的求见,&nbp;&nbp;还奉上了大批的“土特产”。
是挺土的,香木二十担啊,貂皮一百五十张啊,&nbp;&nbp;花尾榛鸡十对啊,猴头一筐啊,山参十支啊,各色干果什么的。
看着礼单上记载的各种“农副产品”,刘襄有点馋了,好吃的真不少,比如后世被称为“飞龙”的花尾榛大山珍之一的猴头,还有松子、榛子什么的。
特别是山参,虽然汉人不认这个,得到南北朝时期,鲜卑人才把人参推广药用,可他知道这是好东西,后世的正经老山参有价无市,超级值钱。
但是,花里胡哨一大堆,还真不如给他万石粮食有用。
扶余也是农耕民族,占据了松嫩平原的南部,粮食应该不少。
看着得有七十多岁的尉仇台,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装可怜,刘襄一点都不同情他。这是个老狐狸了,&nbp;&nbp;六十多年前就去洛阳朝贡过,当过一段时间的质子,帮大汉打过仗,也带兵入侵过汉朝疆域。
反反复复,无信无义。
也许这就是小国的生存之道,但刘襄又不是他的国民,没有同情他的理由。
“尉仇台,为何抗命不遵?”
“启禀将军,扶余弱小,无力攻打高句丽人,万望将军体谅,吾不敢抗命,实无力也。”尉仇台的汉话说得真不错,跟汉人儒士差不多了,而且一副纯正的河南口音,有种浓浓的胡辣汤味。
“少拿这种话来搪塞我,抗命就是抗命,哪来的这么多借口,军令一下,令行禁止,哪里容得你讨价还价,你当我是卖布头的商贾吗?”
扶余国归幽州玄菟郡管辖,刘襄的身份是可以直接向他下令的,他的话说得义正言辞。只是这些年大汉衰弱,周边的小国就开始不听话了。这种事,灵帝视若无睹,边郡也渐渐的管不了这些小国了。
这不行,至少幽州不行,他要重新立一下规矩。
“望将军恕罪,国小力弱,吾实无能也。”尉仇台继续装可怜。
跟着扶余王一起过来的袁涣出言劝解道:“明公息怒,扶余王确有苦衷,不若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将功折罪,明公觉得如何?”
尉仇台赶紧接口求道:“吾愿将功折罪,倾全国之兵随将军作战,只求将军谅解。”
刘襄没理尉仇台,瞪了袁涣一眼:“为何不回玄菟?”
袁涣觉得主公没有打扶余的意思,否则依着他往常的作战风格,大军早就冲进了扶余国境,那扶余的王城就是一圈木墙,哪里挡得住汉军攻伐。
措辞严厉必是另有所图,就配合的说道:“明公携大军而来,又命我等撤离,扶余上下惊怖,士民苦苦哀求,吾实在不忍心呐,遂来恳求明公,暂息雷霆之怒,给扶余子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生民何辜?望明公饶恕他们吧。”
刘襄确实没有打扶余的意思,他就是来吓唬人的,借着袁涣的台阶,恐吓尉仇台:
“吾今日能灭了鲜卑,明天便能灭了你,小小扶余,竟敢违背我的军令!谁给你的胆子?念在袁治中为你求情,便放你一马,三日之后整军南下,让我看看你的表现,若敢敷衍,数罪并罚,必叫你身死国灭!”
尉仇台松了一口气,他听说过这位镇北将军的威名,原以为遇刺受伤,谁知道好得这么快。
都说这位用兵如神,但也太神了吧,一个月就把东鲜卑给灭了,去年鲜卑人还打得扶余焦头烂额,难以抵挡,今年惹了这位煞星,立刻就被灭了,太恐怖了,这还是人吗?
听到放他一马,要他整军南下,赶紧连声应命:“吾这就整军,倾国南下,随将军平灭高句丽,以赎罪过。”
刘襄嗤笑一声:“扶余的战力我是不指望了,让你出兵就是看看你的忠诚,算了,便运送粮草,充做民夫吧。若是这些也做不好,你立下的太子,就别想朝廷册封的事了,回家种地去吧。”
扶余王想要名正言顺的继位,需要得到大汉朝廷的册封才行,他这话的意思,尉仇台听明白了。
什么充做民夫,什么运送粮草,都不重要,从哪运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要扶余提供攻打高句丽的粮草补给。他咬咬牙,让黔首勒紧裤腰带,再从士人中抽调一部分,应该能凑够吧?
唉!
不行也得行啊。
要不然人家就要自己来取了。
下定决心,他开口应诺:“请将军放心,我国必能办好运送粮草之事。”
刘襄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听懂了。
他是极为推崇就食于敌的,大军攻伐,粮草消耗巨大,得想尽一切办法节省。
就食于敌便是最好的办法,每吃敌人一口,便能为幽州百姓节省好几口,这种好事绝不能放过。东鲜卑的羊都快被吃光了,现在还吃不到高句丽的粮食,所以,他不介意先吃几口盟友的。
见尉仇台识趣,就开口给他画了个大饼:“鲜卑已灭,高句丽覆灭在即,挹娄本就被你们压制,扶余便是大汉北境之首,好日子就在眼前,何必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话一出,尉仇台感觉心情好多了。
没等他回话,刘襄漫不经心的说道:“北地贫瘠,我是看不上的,只要没人挑衅,你当我愿意来这种破地方?大汉幅员辽阔,会看得上你们这点家当?一个个的都不省心,非要找死,那好吧,如他们的愿便是了。”
这话说得装逼,但尉仇台不敢反驳,他见识过洛阳的繁华,也感受到了刘襄的强势,只能恭维的说道:“他们没见识,如何知道大汉的繁荣,又怎会想象得出汉军的雄壮,将军神威,震慑四方,必能让宵小之徒不敢造次。”
“尉仇台,你和他们不同,你是朝廷册封的扶余王,是见识过京城风貌的,吾便告诉你一个道理。”
“请将军指点。”
刘襄目光凛冽,盯着扶余王尉仇台,沉声说道:“想在北境生存,需要记住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