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根据兄弟们打听到的消息，狼峪和黑石谷是马匪金三刀寻常落脚的地方。”
“黑狼谷距离我们最近，出塞的风险最小，而且……”
砰！
朱钰和朱常洛根据派出斥候打探的情报，选取要打击的马匪人选时，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个小旗狼狈不堪的扑倒在地上，红袄战袍破破烂烂，脸上到处都是划伤的血口子。
小旗顾不得起身，就惊惧汇报：“大人，大人……鞑靼人，鞑靼人，大量鞑靼人！”
哗啦！
闻言，朱常洛和朱钰面色顿时大变，猛地跳起来。
朱常洛压着心中前所未有的强烈不安，尽可能保持镇定，安抚道：“不要慌，不要慌，慢慢说，朱前辈，给王兄弟先喝口水。”
王姓小旗接过茶杯，大口喝完，恐惧似乎真的平复了一些，不过说话还结结巴巴：“大人，卑职……在去狼峪探查虚实时遇到了大量的鞑靼人，大约有三万人，军中有鞑靼汗旗。”
“他们……他们往太平寨方向来了。”
“卑职不敢从城关正面原路返回，担心碰上鞑靼人的轻骑斥候，绕道翻长城回来的，鞑靼要……要扣关！”
朱钰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等朱常洛开口，就急忙追问：“你返回途中用了多长时间？”
他要根据时间判断鞑靼人现在到了那里。
“卑职用了一天时间。”
朱钰听的猛地颤抖：“大人……恐怕鞑靼人已经在鞑子沟外了！”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朱常洛也差不多，不过作为把总，他在拼命的控制着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太平寨只有五百人，就算武装壮丁，总兵力也勉强只有千人左右。
加上妇孺老幼，或许有三千人左右。
三万大军压来！
朱常洛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更别说经验了。
好在他这段时间没少研究太平寨周边的地势，也私下暗中琢磨，如何依托太平寨以及周围地势防守。
他打发走小旗，俯身看着地图。
“大人，守不住的，领兵的是鞑靼大汗布延，此人颇为狡诈。”
“他领兵直接向我们扑来，明显就是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分兵牵制黄崖关，最多分出一万人，剩下的两万人，就凭我们这点人，还不够布延塞牙缝的。”
“恐怕我们连撑一天，等援兵都做不到。”
有句话朱钰没有说，他认为，即便能撑住一天，牵制黄崖关的敌军只要上万，太平寨就不会得到援兵。
至于他有此判断的依据，却无法对朱常洛一个外人说。
朱常洛在地图上比比划划。
某刻，忽然抬头，看着朱钰：“朱前辈，我想派至少一百人，携带抛射器，秘密运动到鞑子沟两边的山头上！”
朱常洛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朱钰吓的面色发白。
“大人，一百人去了，就是送死。”朱钰连忙提醒。
朱常洛笑着说道：“我明白，前辈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一百人埋伏好后，只要鞑靼人不退兵，他们就一直埋伏着。”
“只要在援兵的配合下，守住关城，鞑靼人挫败退兵，士气跌落的时候，埋伏在山上的兄弟用抛射器轰炸，同时在山上立起大量旗帜，大声喊杀，扮作大军埋伏的样子。”
“前辈想一想，到时候我们领兵从后面杀上去，鞑靼人惊慌失措下会发生什么？”
朱钰沉默了，拧眉急思转念思考着。
可行！
但很危险！
朱钰本能不想这么冒险。
而且援兵……他一点儿都不看好能有援兵，除非从后方增援，至少黄崖关九成不可能有援兵。
“朱前辈，这是为戚家军正名，为兵变死去兄弟正名最好的时机，此战若胜，戚家军威名重塑，我们也可以从胜利中得到大量的战利品，足够让戚家军的兄弟以及他们的父母妻儿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了！”
朱常洛这句话，刺到了朱钰的软肋。
朱钰想到兵变掩护他死去的兄弟，一咬牙：“干了！”
朱常洛唇角上扬，露出笑容，只是他隐于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攥住，隐隐间还有些发抖。
“前辈，现在我们有三件事情要做，其一，动员太平寨的所有人力物力，其二，通知参将，其三派人秘密运动至鞑子沟两山隐藏。”
“好，我遵命，给黄崖关楼参将的信，大人能否交给卑职来写！”
“可！”
当天夜里。
朱钰亲自带领一百人，携带十门抛射器出关。
夜色茫茫，临别之际，朱钰拱手道：“大人保重！”
朱钰曾请求留下来防守关城，因为这场仗，守关反而是最危险的，若是援兵到不了，朱常洛就要凭着太平寨的这点人手死守。
可朱常洛执意留下来守关，解释也十分合理，朱常洛担心他领兵出关，在巨大恐慌下，不能压服士卒，士卒一哄而散。
相反作为戚家军老人，他朱钰能拢住兄弟们。
“前辈保重，此战我们必胜！”朱常洛自信笑着说道。
朱钰苦笑。
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个计划的缺陷就是他们的兵力太少了。
朱钰离开后。
直至天明，朱常洛一直在关城上目视着鞑子沟方向。
天亮后，烽火台开始燃烧狼烟，狼烟升起，三十里外的百姓都瞬间明白，鞑靼扣关了！
朱常洛并不知晓，此时他身后已经一片紧张和恐慌！
百姓向大后方主动逃难，消息更是快马加鞭传向京师。
宁静了数年的大明，天下震荡！
朱常洛收回眼神，看着摆放在关城炮台，以及两边长城上的五十门松炮，还有他面前的六具抛射器，不安紧张的心情才略有舒缓。
老韩头已经在他的命令下，用湿的松木制作松炮。
这是他能否守住太平寨最大的底气。
成则一鸣惊人，借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败……
那就战死在这太平寨！
当初选择这条路，本身就是在赌！
“大人，鞑靼，鞑靼……”
就在此时，站在烽火台上的士卒惊恐大喊。
朱常洛望去，就看到鞑子沟方向，旌旗招展，人流如同一条黑龙一般，弯弯曲曲蠕动着压近！
来了！
他渴望凭借战功，在军中崛起，拥有一支强军的机会来了！
只是，事态超出了他的预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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