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戚家军这是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针对我们,现在的明军早没有了明朝之初的悍勇,失去了主动进攻我们的勇气,戚家军更是南兵,骑兵少,步卒多。”
“明显是要配合朱恪新军,占据关外两边山头,与太平寨形成掎角之势。”
……
布延拿着从明朝得来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的时候,身边将领纷纷议论着。
在望远镜下,距关城一里左侧山头上,戚家军正在卖力的挖掘着什么,他甚至看到了老熟人戚金三人,不停的走动呼喊,同时指指点点,指挥着戚家军的士卒。
布延观察时,看到朱恪领兵来到山脚下,在山脚下开始列阵。
咦!
布延轻咦一声,他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得很清楚,朱恪所部并没有去右侧的山头。
而是在谷道中列阵,并且看着到好像是要进攻戚家军似的。
“彻辰汗,朱恪这是在挑衅你。”这时褚英开口了,唇角含笑,故意刺激道:“他这是要在关外举行一次对抗演练,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很显然,彻辰汗你的举动,惹怒了朱恪,朱恪出关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举行对抗演练,就是在嘲讽大汗,即便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演练,你也不敢进攻我!”
布延心中其实已经猜测到朱恪想要做什么了。
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朱恪此举,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大汗,欺人太甚了,姓朱的明军将领欺人太甚了!”
“大汗,趁他们对抗演练到了最激烈的时候,我愿意领兵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布延身边的万夫长、千夫长们率先怒气冲冲请战。
褚英观此一幕,心中不由高兴,眼神余光却仔细的观察着布延。
这一战打不打,最终还是要看布延的。
“报,大汗,百夫长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之前来的明人!”就在这时,山坡下传来汇报声。
布延等人转身看去,就见在士卒的带领下,此前来见他的明人海中砥与他的百夫长一同回来。
他的百夫长面色苍白,似乎被吓得不清。
“大汗,朱恪新军赢了。”百夫长在见到布延的第一时间,跪倒汇报,隐约能够听得,这名百夫长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
布延和褚英几乎同时惊呼。
都被百夫长带回来的消息给震惊了。
尤其是褚英,他都认定了朱恪新军不可能赢得对抗演练,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这一刻,褚英太想知道,朱恪的新军到底是怎么赢了久经战阵的戚家军老卒!
海中砥瞧着周围人的震惊,心中为眼下是新军的一份子骄傲,他冲着布延拱手道:“彻辰汗,卑职奉指挥使之命将你部百夫长送回,同时也来知会彻辰汗。”
“我部与戚家军的兄弟们平野近战演练结束后,要进行一场攻防战演练,想来地点彻辰汗已经知晓。”
“指挥使让卑职知会可汗,请彻辰汗约束好你部将士,同时最好能够与演练地保持一定距离,免得刀枪无眼,发生误伤,因此产生冲突。”
布延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海中砥,强硬道:“这里是我草原疆域所属,若是本汗不听你们指挥使又能奈本汗何!”
海中砥笑着摊手:“那造成的冲突,可就不能怨我们指挥使,也非我们善起边衅了,请可汗好字郑重!”
话罢,海中砥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布延冷笑,一挥手,他身边的扈从冲出,将海中砥拿下。
海中砥一点都不慌,笑着说道:“彻辰汗,你这是在玩火!现在你绑了卑职,将来想要松绑,送卑职回去,不付出点代价,怕是办不到!”
“死到临头了还嚣张!”
“可汗,一会儿就用这个明人祭旗!”
……
远处左侧山上。
戚金三人行走在热火朝天挖掘掩体的戚家军兄弟身后。
“兄弟们,加把劲儿,要挖的够深够宽,足够我们戚家军蹲下躲避射击,同时还不影响我们装填弹药。”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这是我们找回面子的机会!”
“之前输了,现在是真正接近实战的攻防演练,我们还是防守一方,赢也一定要赢得出彩!”
“决不能在输给新军那些生瓜蛋子手里了,爷们儿的面子丢不起了!”
……
校场的对抗演练输了,真的刺激到戚家军的将士们。
在总兵戚金的带领下,心存疑惑的出城登上山头,得知临时增加了一场攻防对抗演练,顿时人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拼命的按照戚金的指示准备。
誓要将校场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楼大有看着、听着,不由高兴笑道:“看来校场上的失败,作用是很大的,一个重重的耳光,总算是抽醒了这些装睡的混账东西。”
“原来这就是朱恪贤侄的计划,这个计划好,不会被人扣上善起边衅的罪名,而且无论我们戚家军胜了,还是朱恪的新军胜了,都可予以布延这老东西更大的震惊。”
“这是攻防战,我们守得一方赢了,可以让布延看到我大明边关固若金汤。”
“新军赢了,也是我大明赢了,可以让布延看到我们的进攻锋芒,要考虑考虑,一旦我大明效仿洪武、永乐时期,长驱直入塞北,他察哈尔是不是有抵挡之力!”
戚金笑了笑,这正是他在听闻朱恪的想法后,立即赞同,并且大赞的原因。
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予以鞑靼人极大的震惊和打击。
“当然,我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守得住。”戚金开口说道:“校场的对抗演练,可是找借口说是新式装备下,我们没有摸索出装备如何使用的技巧,所以输了。”
“可现在,这场攻防战,说白了与守城之战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是我们的强项,并且我还特意增加了五百燧发枪兵,这可比我们军中的火绳枪以及三眼铳强多了。”
“可以说,完全是我们熟悉的战争模式,并且我们的装备优势得到加强!”
“告诉下面的那些混账,若还是输了,就别怪我戚金不顾年往日情分,不客气!”
叶邦荣笑了笑,领命道:“行,这话我去说。”
尽管与朱恪的关系,他们也不在意什么输赢。
可真当输了,发现心中还是难以接受。
倒不是对朱恪,而是对自己。
对自己失望,不能接受如今的戚家军竟然如此不堪!
在三人心中,找回面子,不是对朱恪,对新军,而是对曾今的自己,曾今的戚家军!
……
“听说鞑靼人退兵了。”
“太好了,姑爷只是领兵出关,就把鞑靼人吓得退兵了。”
“咱们叶赫部的姑爷这是要做什么?”
……
“阿玛,朱恪搞什么鬼?”德尔格勒听着城下叶赫部的议论声,面色极为难堪,他隐约觉得,他们正在失去对叶赫部族人的领导权。
此刻城上的众人还不清楚朱恪要在关外搞一场近乎于实战的对抗演练。
金台石倒是琢磨出端倪来了。
不过他神色萧索,没有说话。
他隐约期盼朱恪输,若朱恪再在叶赫部族人的关注下,赢得这场对抗演练。
那么,族部对其崇拜和敬重就会更加强烈。
今后将再无机会摆脱朱恪了。
在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一个时辰后。
熊廷弼等督导团的将领和士子们开始在山上山下来回跑动。
山上的戚家军也停下挖掘,士卒们隐藏在挖出来的沟壕、土坑掩体内,默默的吃着东西,休息恢复体力,为接下来的攻防战做准备。
某刻,熊廷弼小跑着来到同样蹲在战壕中的戚金面前,行军中礼节,大声铿锵道:“启禀戚总兵,我督导团已经检查完毕,指挥使征询戚总兵,戚家军兄弟是否已经休息好,是否可以开始新一轮对抗演练!”
戚金起身,郑重说道:“可以!”
熊廷弼再次回以军中捶胸礼节,然后小跑着离开回到山上督导团的位置。
很快,有大量的士子分散进入战壕。
他们要在接下来,监督‘伤亡’的戚家军将士退出战斗,同时也负责统计戚家军的损失。
相同的一幕,也在山下发生。
大量的士子聚集在山脚下,随时准备跟在新军的后面或者侧面伴随进攻,监督新军、清点新军伤亡。
朱常洛看到山上三色的令旗挥舞,打出演练开始的旗语后。
他转身严肃的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新军兄弟,大声鼓舞道:“兄弟们,校场兄弟们的对抗演练完成的十分好,接下来就要看你们得了。”
“这一次,赢不赢戚家军的兄弟们不重要,我们是同袍,我们这次的对抗演练,主要是打给远处观看我们明军战斗力的鞑靼人看的!”
“若是要鞑靼人觉得我们明军都是不堪一用的娘们儿,鞑靼人今后就会不停的寇关,突入我们的边地,劫掠我们,伤害我们关内的父母妻儿!”
“你们愿意自己的父母妻儿被人劫掠吗!”
“不愿意!”
“不愿意!”
……
一群新兵扯着嗓子,拼尽全力大喊着。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
很快在朱常洛的带领下,呼喊声变成了明军威武。
山上的戚家军兄弟们探头探脑看着,也不知谁跟着喊了第一声,很快,战壕内刀枪铳剑上下起伏,明军威武的呼喊声响起。
声音由开始的嘈杂,渐变整齐划一。
声浪席卷,只剩下其中蕴含的肃杀和坚定意志。
关内心怀鬼胎之辈,闻之色变心惊。
探头探脑,恨不得眼睛飞跃关防,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上。
哎!
戚金叹了口,听着身边将士们的呼喊声,感慨道:“我不如朱恪,对内赢十场演练,也不如对外一场,更能唤醒戚家军的将士们。”
叶楼二人点头表示认同。
戚金随即吩咐道:“立刻把此次对抗演练,实为恫吓警告鞑靼人的目的告诉将士们!告诉他们,拿出戚家军所有的看家本事,狠狠打,我们演练打的越出彩,才能给鞑靼人以最大的震慑!”
一样是要顽强狠打。
可现在的打,目的和性质已经完全变了!
这场对抗演练,无论是他们,亦或是新军,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
他们双方,上至将领,下至普通的将士,都明白一个道理。
竭尽全力。
打出明军风采,震慑塞北!
“是!”叶楼二人面色潮红,铿锵领命,然后猫着腰离开,在战壕中大声呼喊。
“总兵有令,此战竭尽全力去打,要与新军兄弟打出我明军风采,威震塞北!”
“此战,只有一个目的,狠狠打,打出明军风采,威震塞北!让塞北诸部,至少十年之内,不敢寇关!”
……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
随着士兵更加领会这次攻防战战略意图后,呼喊声更加具有凝聚力,其中的意志更加坚不可摧。
戚金能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戚家军兄弟,似乎在呼喊声中,进行一次自我的脱胎换骨。
远处。
褚英笑着说道:“彻辰汗,这场演练是在向你们鞑靼人示威。”
哼!
布延冷哼一声,不屑道:“示威?也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恫吓我勇武的塞北子民!皇家家族的后裔不惧任何的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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