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逸率兵夜袭四营村的时候。
位于狼山的瓦剌大营中,一名身穿华丽长皮袄的魁梧汉子,正在油灯下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沙盘。
此人就是瓦剌部的大首领,太师也先。
鞑靼人中也有不少有野心的聪明人,也先的爷爷马哈木算是一个。
相传,此人为了学会制造火药的技术,曾卧薪尝胆在大明军中喂了十多年的战马。
但大明对于火药的制造严格保密,马哈木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不过,制造火药的技术虽然没学会,但明军的其他一些技术,他却学去不少。
比如眼前的沙盘,就是马哈木从明军中学去的。
马哈木十分器重他的这个孙子,将他在大明学到的技术,全部教授与他,并让他不要忘了狼的本心。
只有抢劫,才是一夜暴富的秘诀!
至于发展生产,根本不存在。
也先也很好的继承了他爷爷马哈木的遗志,做梦都想马踏京师,逐鹿中原,再创当年成吉思汗的辉煌!
这些年也先一直暗中积蓄力量,借着与大明通商,购买了大量的铁器来武装自己,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这次终于就要得偿所愿!
接下来,只要能够全歼大明主力,整个大明将再无可战之兵。
到时,不但是京城,就连整个大明,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可从前天开始,却出了变故,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
先是阿努部进攻怀来城受挫,紧接着晚上就被明军夜袭,粮草焚烧一空,战马冲营,损失惨重。
这几天是不可能再进攻怀来城了。
昨日缴获的明军火炮,在北歪头山口,又被明军炸毁,攻势一时陷入僵局。
今日辰时,位于瓦房山的后方粮草大营,竟然被明军突袭,数万石粮食和成堆的干草损失殆尽。
也先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驻守粮草大营的贵族头人们全砍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的爷爷马哈木曾教过他,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冷静。
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从昨日开始,他仔细查看沙盘地形,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外面的旷野之中,很可能还有一支明军的精锐骑兵,正伺机寻找机会,在他的防线薄弱处,给予致命一击!
哗啦。
这时,赛刊王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赛刊王是也先的弟弟,以足智多谋而著称。
历史上,就是他最先攻下的土木堡,将朱祁镇俘虏的。
“如何,可找到外面的那支明军骑兵?”
不但是也先,赛刊王根据这两日的战局,也猜测外面游荡着一支明军的精锐骑兵。
于是从下午开始,就派遣中军大营的骑兵,去瓦房山一带搜索。
“那仁其部的骑兵主力,都被派往怀来至大同一线,防止明军西撤。阿努部的骑兵在夜袭中受损严重,眼下能动用的只有大营的五千精骑。”
说到此处,赛刊王无奈的轻叹一声,“不过,从瓦房山到北歪头山,路途超过二百余里,其中多有密林,五千骑兵就算分散侦查,短时间内也难有发现。”
也先微微皱眉,赛刊王说的并没错,这么大一片区域,想要找到一支刻意隐藏的骑兵队,真如大海捞针。
鬼知道那支大明的骑兵,在袭击完瓦房山粮草大营后,会躲到什么地方去。
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哪里?
“启禀太师,刚刚接到快马来报。”
从账外走进来一名瓦剌贵族,左手抚在右肩,行了一礼说道。
也先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晚了,还有快马来报,只能说明又出了大事!
“快叫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瓦剌骑兵,便走进大帐,掏出一份羊皮卷递给也先。
也先打开羊皮卷,只是看了几眼,便面色大变。
“大哥,出了何事?”
赛刊王焦急道。
“负责大营外围防御的准格尔部,巴根首领来信说,丑时位于大营外围的四营村,突遭明军骑兵袭击。”
“什么,四营村遇袭!明军有多少兵力?”
赛刊王赶快接过羊皮卷,仔细查看信中内容。
也先则是面色凝重的看向沙盘,语气冰冷道:“这支明军好大的胆子,竟然打起我瓦剌部狼山大营的主意来了!”
“这支骑兵是明军真正的精锐,四营村连守军和征粮队,总共三百多人,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全被杀了!”
赛刊王放下信,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
抬起头看向也先,道:“大哥,这支明军骑兵神出鬼没,到现在都不知其兵力如何。从四营村一战来估算,人数最少在两千以上。狼山大营不能有失,我认为应该把那仁其部调回大营,以防明军偷袭!”
也先其实也是这个打算,现在战局他占有绝对优势,如果被明军偷袭得手,那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立刻命令那仁其部回撤狼山大营。”
“遵命!”
……
北歪头山,明军前线大营。
定西将军陈文荣,看着兵部送来的文书,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前日他的防线直面鞑子火炮,早已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却没想到火炮不知被谁用神机箭,一下给炸翻了。
那人等于间接救了他一命。
看了兵部送来的文书,陈文荣终于知道,炸毁鞑子火炮的,正是新晋建武伯王逸王都督。
“他娘的,这个王逸真是条汉子,自从他炸了狗鞑子的火炮,那些家伙草草攻了两阵,就退后五里安营扎寨去了。王逸这兄弟,我老陈算是交定了,如有机会见面,一定要痛饮一场,不醉不归!哈哈……”
陈文荣哈哈大笑,仿佛将这段日子连吃败仗的苦闷,全都发泄出来了。
“炸掉狗鞑子的大炮不算什么,你看文书上还说了,昨日狗鞑子位于瓦房山的粮草大营,也被他给烧了,难怪鞑子会罢兵退后五里,如果不是军务在身,我现在就想见一见,这位英雄豪杰!哈哈……”
樊忠也是心情大好。
这时,一名兵士走进大帐,将一份文书递给樊忠,后者看完文书,双眼蓦然一亮,道:“刚刚王都督来信,说今晚就会过来,让咱们多准备些人手,他有东西要给咱们。”
“王都督?”
陈文荣一时脑袋还转不过弯来。
“你个吃货,就是刚才你说要和他痛饮一番,不醉不归的王逸呀!”
“什么?!”
陈文荣高兴的,一屁股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