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但说无妨。”
“樊某痴长王将军几岁,如果不嫌弃,樊某愿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不知王将军意下如何?”
樊忠可是在朱棣身边长大,小时候给朱棣养马,后来当亲兵护卫,现在又是中军统领。
曾拥护朱瞻基登基,如果没有中军数万兵马支持,朱瞻基拿什么和掌握五军营的汉王斗。
因此樊忠在军中地位极高。
如果能和樊忠结为异姓兄弟,那毫无根基的王逸,以后在军中将如鱼得水。
王逸二话不说,立刻抱拳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说罢,就要俯身行礼。
樊忠赶忙扶住王逸,欢喜道:“贤弟不必多礼,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既然咱们已是兄弟,做哥哥的,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大哥,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
樊忠望了眼北方,轻叹一声道:“如今鞑子大军压境,我军兵力悬殊,虽然贤弟缴获了大批辎重、粮草,但最后战局却很难说。”
“这些军械你还是自己留着,大哥已经和陈将军说好了,如果战局不妙,你便撤往土木堡,带陛下直奔怀来城。”
“大哥还有300精骑,这些兵士都是多年跟随我的亲兵,也都留给你。大哥知道你身手不凡,你率领这300轻骑,定然能杀出重围,带陛下去往大同。”
樊忠说的情深意切。
王逸只感觉胸中热流涌动,他没想到樊忠如此重情重义,这个时候还要把300亲兵给他。
但王逸要救的并非朱祁镇,而是樊忠、陈文荣、沈荣、梁成这些真正的大明精锐。
他们才是抵御鞑靼、瓦剌入侵的屏障,才是大明真正的希望!
“大哥莫要说丧气话,鞑子虽然来势汹汹,但未必能够突破我军防线。只要我军各部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定然能让鞑子无法过虎石滩一步!”
王逸神情肃然的说道。
樊忠本来对最后战局不怎么看好,所以才想出他们断后,让王逸带朱祁镇逃跑的计划。
如今听闻王逸所言,顿时情绪激昂,掷地有声的说道:“大哥向你保证,此战各部兵马一定会和鞑子血战到底,哪怕剩下一兵一卒,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让明军布置好的防线内,积满了泥水。
但同时也让瓦剌三部兵马,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也许是因为乌拉特部中军受损严重的关系,瓦剌三部兵马都选择在距离虎石滩五里处安营扎寨。
虎石滩这里以前是一条河流,后来河流改道,就剩下了平坦的河滩地和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又因鹅卵石上有老虎花纹而得名。
明军士兵搬来鹅卵石堆砌在一起,再用河滩下的河泥进行粘合,组成简易的石墙用来抵御鞑子骑兵的冲击。
夕阳西下。
北方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泥泞不堪的石墙后方,一个个明军士兵瑟瑟发抖的围在一起取暖。
不少兵士双脚长时间泡在泥水中,都已经发白、肿胀。
在这种鬼天气里打仗,实在是难熬。
不过明军士气高涨,就算条件恶劣,也听不到任何抱怨的话。
几个伙头兵,挑着木桶来给阵前的兵士们送饭,一堵简易石墙后的步兵百人队,全都凑了过来。
八个木桶上面的盖子打开,热腾腾的饭菜香味,立刻飘散而出,让人食欲大开。
离得近的几个士兵,嘴里像是长了馋虫,不住的咽着口水。
“是肉味,我已经有半年多没吃到过肉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把包铁圆盾垫在屁股底下,激动的喊了起来。
旁边几个士兵,也全都惊呼出声,“真的有肉,好多块呢!咦,那个桶里还有羊汤,天呀里面还有羊肉!”
“还有白馒头,烙饼,米饭……”
士兵们全都激动坏了。
不由互相议论道:“今天怎么吃这么好,比过年吃的都好!”
“不会是让咱们去夜袭鞑子大营吧!”
“得了吧,咱们哪有王都督那两下子,敢在鞑子大军眼皮底下夜袭乌拉特部中军大营。”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王都督大胜,咱们也没时间垒砌这石墙。”
“不让咱们夜袭鞑子大营,为什么给咱们吃这么好?难道是让咱们去冲阵!”
“如果是去冲阵,那我可多吃点,这些日子就没吃饱过,临死可不能当个饿死鬼。哈哈……”
步兵队冲阵,伤亡率是最高的,尤其是打头阵的一般是有死无生。
但这些士兵却以此互相谈笑。
显然并不惧怕。
其实说到死,谁都会害怕,但在场这近百名士兵,脸上却都没有恐惧之色。
“别瞎猜了,不只是你们有肉吃,全军晚上都开荤。炖肉、羊汤、大白馒头、米饭管够!一会还有烫好的烧酒送过来,一人一碗!”
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伙头兵,笑着解释道。
“可这是为什么呀,以前就算打了胜仗,也没有这种待遇呀?”
伙头兵一说,周围士兵更糊涂了。
伙头兵哈哈一笑,道:“这些吃食都是王都督送给各部的,你们那是没看见。”
说起当时看到的一幕,仿佛勾起了伙头兵的话匣子。
他找了处干的地面坐下,接着说道:“王都督夜袭鞑子大营,缴获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上午樊大人让我们去搬东西,各种吃的堆的和小山一样。其实吃的还是次要的,光我就看到二十几门神威大将军炮,还有各种碗口铳,神机炮,箭矢……”
“我的妈呀,难道那些好东西都是王都督分给我们的?”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士兵,闻言惊叫了起来。
“我这辈子,除了服樊大人,第二个就是王都督了。对咱们真没得说!”
“那可不是,如果上次没有王都督给咱们那些粮食,估计现在咱们都已经饿死在北歪头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