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靠近,一个老者从车上走下,对着封停朗声道
“老夫汪文言,不知封百户有何事指教?”
汪文言?那位内阁温书?
一品大臣,他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纶脑海中不由冒出这个疑问来,就听封停开口说道。
“汪大人,你这杀局不错,可惜是步臭棋!”
汪文言愣了下,他棋艺高超,好从未有人这般说过他,汪文言不由好奇的问道:“封百户,此言何解?”
“你耗费如此大的心血精力,只是为了截杀本官?”封停脸上有一丝寒意,冷笑道:“你却不知,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空谈!”
“封百户自认能以一己之力破局?”汪文言差点将自己的胡子给揪掉。
哪怕是一军之降熊延弼都不敢这么说。
“老夫知道封百户神武,可是人有力尽时,怎能和大势相抗衡?”汪文言摇摇头,并不同意封停的观点。
“大势?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敢称自己为大势?”封停不屑一笑,神色鄙夷。
汪文言并不气恼,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揽入怀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穷苦艰难,为百姓谋求福泽,就是大势!”
“我汪文言顺势而为,一呼百应,这种大势谁能抵抗?”
“魏忠贤不行,你更不行!哪怕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在这股大势面前,都有顺着大势下令做决策。”
“这种大势,凭你一人...如何挡?”
汪文言言语犀利,目光尖锐,裴纶等人眼中似乎都出现了一种错觉。
眼前这位老者的身形并不佝偻,仿佛可以力扛山岳,肩顶日月!
踏踏踏!
甚至有锦衣卫连连后退,心神都被汪文言的言语给震慑。
“可笑!这就是你替自己找的遮羞布?”封停目光如剑,直刺汪文言的内心。
汪文言内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恢复镇定,有些羞怒道:“老夫算错一步被你拦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羞辱?”封停摇摇头,背负双手看向这山河天地,徐徐说道
“你口口声声为百姓求福,可你的作为呢?”
“士商壮大,百姓愈加贫苦,我见了太多太多百姓被士商欺压,看见太多你们这种自诩为百姓出头的可笑之人!”
“百姓饿死、冻死、冤死在你们面前,你们看不见,听不着,闭门若圣人?”
封停向前一步踏出,身上气血仿佛大日般耀眼。
“见死不救,口是心非,只为自己谋福,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势?”
嗡嗡!
绣春刀感受到了封停的情绪,在嗡鸣。
刀还未曾出鞘,一股凌厉的刀意就环绕在汪文言的脖颈上。
“像你们这种大势,本官一刀斩之!”
咻!
一抹刀光从汪文言脖颈间闪过,封停收刀上马,似自喃自语:“本官爱武如痴,别说是这种大势,就算是天地山河,敢拦于本官面前,我自当一往无前!”
“我们走!”
驾!
驾驾!!
等封停走远,那位早就被封停一刀吓得瘫在地上的马夫急忙起身,慌乱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汪文言一动不动,半响两行浊泪从他的老脸上滑落。
“老夫错了吗?”
一缕断发落在他的肩上,汪文言猛然回头。
轰!
其身后的马车,以及一块五六米高的巨石,直接裂成两截,截面光滑,让人无不变色。
汪文言脸色变得惨然,整个人颓然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含虚阁方向。
“输了...输了!老夫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整个人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连吐几口鲜血,当场暴毙。
“属下愚钝,不知大人刚才为何手下留情!”裴纶讪笑着问道。
他知道封停的秉性,一言不合,让你血溅当场,十足的杀神。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冷面阎王这个称号。
“留情?”封停神色有些古怪,这位裴总旗,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手下留情的?
真是奇怪!
“咳咳,大人前面就是含虚阁了......”裴纶连忙转移话题,不再议论此事。
“杀!”封停将腰间的绣春刀抽出,一骑当先。
半山腰,探子早就将封停等人上来的信息汇报给众人。
黑衣人的领头冷笑连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都小瞧这位封百户了......但只有自不量力的蠢货,才会来送死!”
“杀!”
领头的挥挥手,上百的黑衣人顿时朝着山下奔来的封停等人厮杀而去。
噗呲呲。
封停随手一刀斩出,就有数个人头凌空飞起。
他浑身气血尽数爆发,整个人仿佛猛虎入羊群,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一招。
只是顷刻间,就有数十人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封停手持绣春刀立于马上,环顾四周,声音仿佛钟鼓传荡开来。
“本官到了,你们何必躲躲藏藏?”
踏踏踏踏!
顿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黑衣人的旁边,又多出上千人来。
呲啦!
黑衣人将身上的黑衣扯碎,和那千百人化作一体,他们身着同样的装束,臂膀上有一只血色贪狼图案。
裴纶面色一变,失声叫道
“北境贪狼军?”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