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见风使舵,急急地叫道:“风紧,扯呼。”便带着四人在浪花的滚滚中急急地游开去了。
那汉子微露肩,用双脚轻踏着水直追出去,边追边回头对着黄燕与丘英说:“回去,你们怎么还不快回去?”
黄燕与丘英站立在船板之上,凝神注目观瞧,片刻功夫,那四人连同年轻汉子都已游出半里之外,刚才那还浪花滚滚的水面,现又已归于平静,碧波荡漾,渔舟荡然,映在水面上的白云悠哉游哉,一片闲情逸致,谁能想到,这里不久前曾发生过一场龙争虎斗呢?
丘英凝了凝神,好似做了一场恶梦,她的衣裳湿漉漉还滴着水滴,一手摇桨,一手挥了下,对黄燕说:“你看天色渐晚,我们也帮不上曾助我们一臂之力的那汉子,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以免白大嬸为我们担心……”
黄燕听从了丘英的话,轻摇小舟而回,还未泊岸,便听得有人高叫:“黄燕,丘英……”她们急忙答应,急速靠岸,急忙飞跑过去,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被人欺负了……”
白玉蝶看丘英湿漉漉的,关心地问:“呵!你们可与人交手了?看你这身,一定是给人在船上打落水的,裤管已撕破了一大块,是给桨桩勾破的吧?伤着皮肉没有?”
丘英正待告诉详情,白玉蝶却摇手阻止了她,安慰说:“你先去快换衣服,看看若是伤到了皮肉,就擦些药酒。黄燕,你伴她快去……”
西阳西下,暮霭含山,炊烟四起,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白玉蝶却未吃,点上油灯,要先听听丘英和黄燕与他人交手的经过。丘英与黄燕把在水上与那伙人交手的原因及经过详情细诉出来,叙述中特别提到敌舟上的那老者,以及后来给她们解围的那个年轻力壮的汉子。
黄燕还带着兴奋,特别夸赞那个年轻人,说他年纪与吴大叔差不多,说话还和吴大叔一样有些优默风趣,说她也从未见过其武功这样好的。她越说越高兴,兴致勃勃地说:“您看这可怪不怪,我竟觉得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一时又想不出来。这汉子出手快如闪电,使的招数十分迅捷与诡异,虽然有好些未见过,可是他却夹杂有吴大叔的许多太极手法。”
白玉蝶听得耸然动容,不由得喃喃自语,好像是记忆起一个人,问道:“他说的可是什么口音?是河北话或是山东话?”
黄燕说:“我也听不出是哪里口音,觉得他是有意藏头露尾,说的是南腔北调。”
白玉蝶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这个助你们的人不愿让看破行藏,自有他的目的,如此做,绝不是我们的敌人。这个人我姑且不猜了,和你们打斗的那班人,我倒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丘英与黄燕在水上与人交锋之际,白玉蝶在梅花山庒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可这个“不速之客”,却不是什么武林中人,他只是一个孩子。这孩子在附近镇上一间小酒店里当小厮,是弥勒吴在那小酒店里喝酒时认识他的,有一次酒店老板命他带酒帮弥勒吴运回梅花山庄时,白玉蝶见过他。
这回白玉蝶不知他怎的来了,问他来此何事?那小厮说:“有一个客人叫我来送一封信给你。”
白玉蝶看了这封信,不由得寒脸失色,心神有点慌乱,盘问是什么客人托他送信过来。小厮说,昨天有一伙客人在他那间小店喝酒,有几个老者,也有几个青年,他们一面喝酒,一面与伺候的小厮谈话,问他认不认得弥勒吴,他说认得,其中一个老者即刻在掌柜处借了纸笔写了这封信,托他送来。那写信的老者还对他说,如果见不到弥勒吴,把信交给一个姓白的女人也是一样。小厮在酒店掌柜的允许下,只得前来。
白玉蝶听完小厮的诉说,忍气吞声送走了小厮,再次看了看信,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你们不知死活的史家四虎阴魂不散,竟然找到老娘头上来了,我白家左手剑法可不是吃素的,在江湖上也素有威名,岂能容你史家四虎来此寻衅闹事?
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事出有因,白玉蝶与史家四虎结仇,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前的白玉蝶,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她乃是江湖上绰绰有名的左手剑客白云鹤的孙女,得自家传,武功技业有成,闯荡江湖,是闻名江湖的一位女杰。
一天她巧扮男装,随其爷爷左手剑客到山西去访友,路经榆次,在山道上看见一伙强人在抢劫行旅客商,白云鹤爷孙女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知这伙强人气焰嚣张,十分利害,尤其是为首的五个,更是了得,凭白云鹤与孙女白玉蝶二人之力,也奈何他们不得,何况还有其他喽罗呐喊助威,斗了半天,竟被他们陷入重围,脱不了身。左手剑客白云鹤与孙女白玉蝶就背靠背用兵器近拒敌人,远挡暗器,因功底扎实,那伙强人可也一时奈何她不得,这样斗了半天,可他们爷孙俩到底敌不过人多,形势对她愈来愈不利,额上渐渐沁出了汗珠,看看要支持不住了。
就在此时,从山梁上飞掠而来一位青年,脚下生风,快如电光石火,舒展衣袖,笑逐颜开而来,张目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大声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在此肆无忌惮的强劫,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那伙强徒中一人出面道:“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如事,要知道,祸事皆因强出头,小子,你敢快滚,否则连你一锅炖……”
吴逍遥哈哈大笑,高声说道:“少爷生就脾气犟,江湖义气第一桩,路见不平来相助,打你哭爹又叫娘。”说罢身形一晃,施展出无影飞腿,刹那之间,砰砰啪啪打倒了好几个。
吴逍遥从外攻入,左手剑客白云鹤与孙女白玉蝶从內攻出,那伙强盗,除了为首五人,其余喽罗,皆都是色厉内荏的饭桶,装个孬,跑个腿行,若打起来,皆都是贪生怕死之徒,见吴逍遥腿脚如此厉害,就犹似滚汤泼鼠,急急奔逃。这为首的史家五虎只抵挡左手剑客与白玉蝶二人,已经感到吃力,如何禁得住又添入了吴逍遥这么厉害的一个生力军?片刻之间就落在下风,听得五人中发出一声口哨,要以逃跑。这就是打家劫舍的歹徒的风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作鸟兽散。
白玉蝶从十六岁就随爷爷左手剑客白云鹤闯荡江湖,几年来从未吃过亏,失过手,这回被其强徒围攻多时,早已非常愤恨,一见敌人要逃,如何肯放过,竟一摆长剑,就紧追上前去,朝着五人中落在后面的那位就是一剑,杀得那人手忙脚乱,一个不留神,竟被白玉蝶削下一条左臂,随着一声尖叫,鲜血四溅。
百玉蝶似乎并不解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那歹徒摇摇欲倒之时,便又给那歹徒加了一脚。要知道,白玉蝶穿的可不是一般的鞋,而是鞋尖镶着精钢的铁掌鞋。
左手剑客白云鹤急忙飞跃上前,一把将白玉蝶拖下。那伙强徒也回过头来,将奄奄一息者背起,一边跑,一面狠狠地耵了白玉蝶几眼,说道:“你好辣手,俺史家五虎有生之日,都会记着你的……”
左手剑客白云鹤连连顿脚叹气,责备白玉蝶:“你这小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怎的如此没来由去穷追他们,还卸了人家一条臂膊,又给了人家一脚,制人于死地。哎!你可不知道江湖上的险恶,仇家是胡乱结得的么?”
左手剑客白云鹤虽然一生在江湖上仗义游侠,但是他却抱着冤家易解不易结的宗旨,从来不肯重伤于人,料不到孙女刚刚出道,就和这伙强人结下了这道梁子,可是事已做了,责备也没有用,只得暂时撇开,回过身来谢谢那位年轻人的出手相助,问其姓名,以求铭记不忘。
吴逍遥雍容大肚地摆了摆手,笑容可掬地说:“谢就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练武之人注重江湖义气,在下姓吴,名大用,字逍遥,因长相与弥勒佛相似,无忧无虑,笑口常开,为此江湖人就给送了个绰号弥勒吴,今在此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是……”
左手剑客欣然答道:“老夫乃是白云鹤是也,没想到相助之人,竟是崭露头角的新秀吴逍遥,倒令老夫刮目相看,小小年纪,武功出类拔萃,能有如此胸怀,前途不可限量啊!”
吴逍遥呵呵笑道:“前辈夸赞,晚辈愧不敢当,今以相别,他日再会了!”说罢将身一晃,展开飞毛腿,刹那之间已无有了踪影。
左手剑客白云鹤望着远去的吴逍遥,赞不绝口,对孙女白玉蝶说:“他是咱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有缘再见到他,可要替爷爷谢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白玉蝶却一眼相中了吴逍遥那诱人的笑眯眯的脸,尤其是他那宽宏大量的助人胸怀,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好的印象,而且难以忘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在她为爷爷的病再一路追杀“快手一刀”王无畏时,竟然遇到了吴逍遥也遭到神秘人的追杀,念之前相助之情,才出手相助,恩报恩还。
没想到在相处之中,白玉蝶更是发现吴逍遥的可爱之处,虽是说话有些诙谐,但并不伤大雅,竟使自己离不开了他,对他产生了情愫,有了爱慕之心,经过一路的风霜缠绵,两人终于成为伴侣。
话说左手剑客白云鹤为怕史家五虎寻仇对孙女白玉蝶不利,曾请江湖朋友査访“五虎”行踪,查探结果,始知“史家五虎”已变成了“四虎”,那史三虎就是被白玉蝶削掉一条左臂,又受到一只窝心脚,重伤不愈而死。而史家四虎到了京城,也就没有了踪迹,可谁能知道,这史家四虎已做了皇宫大內的卫士。
岁月如流,光阴荏苒,事情本已淡忘,而史家四虎却突然找上门来寻衅,扬言要讨还“血债”,那和丘英动手的船上老者,就是史家五虎中排行第四的史四虎。
白玉蝶把往年的旧事向丘英与黄燕诉说了一遍,长叹一声道:“没想到我年轻时候,逞一时之气,却给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丘英凤目圆睁,怒形于色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不怕他什么史家四虎。”
黄燕沉思良久,提醒说:“这事可有些离奇,有些复杂,我认为可不单单只是史家四虎来寻仇这样简单,在和丘英姐动手的那伙人中,除了一个史四虎外,其他史家三虎在哪里呢,不知他们带了多少人来,这不能不提防,不能不谨慎从事。”
正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面对危急,她们该如何做以防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