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文馆。
天空中下着小雨，雨滴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显得格外清灵澄澈。
李嗣源和李茂贞肩并肩顺着林中的羊肠小道拾阶而上，相谈甚欢。
“这么说，李星云的身世……”
“天下皆知了。”
李茂贞淡淡的说着，一双眸子却是无比的锐利，与他相反，李嗣源却是面容平和，继续问道。
“那玄冥教……”
“这可怪了，之前大张旗鼓的捉阳叔子抢龙泉剑，现在真正的李唐后裔现身江湖，他们反倒是偃旗息鼓了。”
听到这里，李嗣源忍不住讥讽，却有意有所指。
“哼，他们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等你我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罢了。”
“你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吧？”
李茂贞一双幽暗漆黑的眸子眯起，与眼前的老狐狸毫不逊色的言语交锋。
“一个巴掌拍不响，幻音坊与通文馆作对，又不是什么秘密。”
李嗣源却是依旧不漏丝毫破绽，没有当先捅破那层窗户纸。李茂贞却是懂了他的意思，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用另一种话语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现在就可以命令幻音坊与通文馆通力合作。”
“那再好不过。”
李嗣源也没有拒绝，当机立断的点头赞同。却没料到李茂贞眯着眼睛说了一句令他眼皮子一跳的话语。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啊，通文馆这边……“说话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身边的老狐狸，嘴角微笑：“圣主要不要请示一下晋王？”
“我义父闭关多年，通文馆的事由我做主，不劳岐王操心。”
李嗣源方正古朴的面容令得李茂贞暗感没趣，却也没忘了这次的主要目的，开口点头。
“那就好。”
“请……”
李嗣源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石板路一旁有一个凉亭，亭内已经摆好了茶具，一对通文馆门徒侍立在亭外，神情恭谨。
两人步入其中，端坐一边，李嗣源手中摆弄着茶艺，口中却不忘与面前的李茂贞对话。
“李星云身份曝光，搞得天下皆知，依岐王看，这件事会是什么人捅出来的呢？”
“肯定不是玄冥教，朱温老贼杀了人家全家，捂盖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李嗣源听到这番不假思索的话语，心中冷笑，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忽然岔开了话题。
“对了，幻音坊派去找阳叔子和龙泉剑的人……还没回去吧？”
“自然回来了，而且连李星云的影子都没看到，好像他在这世界从未出现过一般。”
说道这里李茂贞眼睛一眯，看向李嗣源意味深长的道：“不会已经被老兄你捷足先登了吧？”
“岐王说哪里话，你幻音坊的情报可是比我这通文馆和玄冥教都要厉害，连幻音坊都没找到李星云的下落，我通文馆就更加找不到了。”
李茂贞听出李嗣源话中另有所指，是说自己手下的奴婢不要脸，用身体在色艺场所换取情报，不过却假装听不懂，继续道：“你我两家既然没找到，那么应该是玄冥教的人找到了。”
“玄冥教要是得手了，现在还会这么老实么？”
“哦？你是说幻音坊、通文馆和玄冥教三方都找不到李星云的下落？”
听到这句话，李嗣源却是端着茶壶，盯着李茂贞，一言不发，神态高深。
“怎么会？李星云一个落魄的皇子，能有什么本事无声无息的躲过三方如蜘蛛网般的情报系统？”
“呵呵，喝茶。”
心中暗骂老狐狸，但李茂贞却是知晓这个问题就是他们能否破局的关键，不得不放下姿态，开口询问。
“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李星云这事儿到底是谁捅出来的？”
他幽暗漆黑的眸子盯着李嗣源，后者却是不慌不忙，慢慢将茶盏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之后，才道破了根由。
“岐王对“不良人”怎么看？”
一听“不良人”三个字，李茂贞愣了一下，已经搁在嘴边的茶停在了半空，狐疑地看着李嗣源。
后者也正好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嘴角浮出一丝浅笑。
“你是说……把李星云的身份传得天下皆知的是不良人？”
将这个已经许久许久都未听闻的组织在脑海中翻出来之后，李茂贞心中却是猜疑，并没有全信。
“嗯。”
李嗣源反而一脸笃定，似乎真的亲眼看见了一样。
“我一直以为不良人已经解散了呢。”
“是啊，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只是潜伏起来静待时机而已。”
“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这件事被玄冥教知道的话……”
李茂贞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嗣源打断了，他睁开了眯着的眼睛，眼中泛过一丝寒芒。
“可是这件事也被我们知道了，玄冥教要杀他，咱们两家就得保他，呵呵……不良人这算盘打得倒是够响。”
“怎么见得一定就是不良人干的？”
李茂贞依旧是不信，甚至以为是李嗣源在他面前故作高深，随意拿早就消失的“不良人”来当幌子。
“岐王认为以李星云一个十几岁小娃娃的能力，能躲得过三大组织的情报网而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