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太极殿,鸦默雀静、寂然无声。
九个国公之子看着李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才不还称兄道弟吗,怎么转眼就把我们九个人给参了?
诶,不对啊!
有士子回过味来,不由悲痛欲绝,难怪李震他刚才说得罪了别放在心上,合着说的就是这事?!
这下咋整?李君羡有些紧张的握着腰间那个玉佩,犹豫着要不要把它扔了。
这特么太烫手了!
谁能想到。
李震给别人玉佩特么是为了参人啊!
彭煜本来笑的很开心,没有什么比看到“兄友弟恭”更美好的一幕了。
下一秒,他沉默了。
套路,都是套路!
这个李震,是真的阴啊!
而且还是那种把对方阴了以后,对方还不能指责他的那种,毕竟李震是有言在先,说他爱得罪人,千万别放在心上,然后才参的士子们。
话都说在前头了。
再怪罪,那就不是李震的问题,而是他们士子自己的不是,是他们小心眼,李震都实话实说了,谁能想你们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脏,心太脏!
彭煜深吸口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惹李震,这位主儿是真的得罪不起!
李二放下茶杯望着李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明知他会玩出一朵花来,谁能想他直接给整出了一套万紫千红!
李二狐疑道:“他们收了你什么东西?”
李震肃然的从腰间取下玉佩,高高举起道:
“臣送的是这个玉佩,今日臣在宫门外亲自送到他们手中。”
“不是……”
李二感觉脑子有点嗡嗡响,百思不得其解道:“朕就有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送出玉佩?”
李震惊诧道:
“身为同赴考场之考子,来日之同僚,送玉佩以祝福不是很正常吗?”
李二更困惑了,拧紧眉头追问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参他们?”
李震迟疑道:
“身为御史,职责就是监察百官,现在臣看到有官员私下受贿,不该参吗?”
听完这话,李二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他发现,李震这话说得好像没毛病。
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自己,是不是又被绕进去了?
李二想了许久,忽然心头一动,问道:
“既然你说他们私下受贿,那你呢,如果受贿者要受惩,你以物贿赂他们,不该被治罪吗?”
说得好!
在一旁听的彭煜,心中暗暗给李二叫好,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且还是一记绝杀!
毕竟受贿者要治罪。
那贿赂者,也该严惩啊!
而且贿赂者更要治大罪才行,毕竟如若没有贿赂之人,哪里会有受贿之官?!
九个国公之子眼睛都亮了,钦佩的看着当今天子。
到底是皇帝陛下,所见所闻所思都非寻常人能比拟,转眼之间就攻守易型,克制李震之语!
李二嘴角微微翘起,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敬佩目光,不由心中有些得意,目光直勾勾盯视着李震,语气不急不缓道:
“李震,你还有何话说?若是你非要朕治他们的罪,可以,但你身为贿赂者,也当治罪才行,否则于情不许与理不容!”
李震呼出一口气,幸好有准备啊,早就料到你可能会这么问,随即想也不想,沉声道:
“陛下,此乃谬误!”
“御史台,乃是陛下的耳目之司,御史之职,乃是陛下之耳目。”
“故今日的臣,是陛下之耳目,当为陛下增广见闻!”
“古人云,当官应该德才兼备,如果有才而无德,便是小人!”
“小人误国,亘古不变的道理!”
“当年‘秦二世’相信小人‘赵高’,天下都已溃叛还未曾听说!”
“也如南朝‘梁武帝’相信小人‘朱异’,侯景举兵杀至皇宫,还不知此事!”
“更像前朝‘隋炀帝’相信小人‘虞世基’,各路反贼攻城略地,还被蒙在鼓里!”
“此病症为何?”
“病在天子亲近小人!”
李震抬起头,凝视着被说到一愣一愣的李二,继续说道:
“臣今日给考生们送玉佩,是为了试探他们的德行,假若他们不收,他们的德行必佳,当予以重任,来日必是我大唐的肱股之臣!”
“然则,他们要是收了臣的玉佩,那今天这小小的玉佩都能收,来日有人若是送他们黄金、钱帑、房宅、女子,求他们来办事,又该当如何?”
“臣可以断定,今日,他们能收玉佩。”
“那来日,他们必会收重礼!”
李震抬起头,盯视着李二,吐字道:
“所以臣参他们九个人,可以做它官,不可做御史!”
“如果他们做了御史,陛下必会是第二个秦二世,第二个梁武帝,第二个隋炀帝!届时天下大乱而不知,逆贼攻城还未闻,反王攻城略地还被蒙在鼓里!”
“为了大唐,为了天下,为了国祚!”
“请陛下明鉴!”
说到最后,李震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作揖到底大声道。
秦怀玉、萧锐、李德謇、杜构、房遗直、程处默、尉迟宝林、侯殷实、长孙冲等九个人,听完这话,脸都白了,然后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大声道:
“陛下,这个御史,我们不当了!”
“您还是另选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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