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内，看着自家国公气急败坏的样子，老管家苦笑着说道：
“国公，今年田地里收成不好，大家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如果咱府邸富裕的话，国公你又为何要向国库中借钱？”
“更何况，咱们府邸一日花销巨大。”
“真的没钱了。”
“如果想要把从国库中借出来的钱还上的话，只能另寻他法。”
程咬金越听脸色愈发的难看，宛若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的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这可咋整？！
现在陛下已经三令五申，甚至降旨下来，要他即刻还钱。
程咬金眉头拧在一起，心中有些烦躁和无奈，问题是现在就算把府邸变卖了，也凑不够六千贯钱。
“没道理啊。”
“钱怎么就没了！”
“到底被谁挪用了？！”
程咬金咧着嘴，气愤的骂咧咧说道。
老管家抿着嘴唇不吭声，眼眸却一个劲的瞅着自家国公，这些钱被谁挪用了，你心里没点数么。
如果只是简单的翻修府邸的话，为何要向朝廷借那六千贯钱，不就是为了给家里填充一些值钱的古玩字画么。
可问题是。
这东西咱也得会才行啊，不懂装懂，学人家玩什么文艺啊！
老管家暗暗苦笑，如果把那些钱用来买到古玩字画的真迹，那也就罢了，可偏偏程咬金拿钱去挥霍，买回来的没一个是真的！
然而这些话。
老管家不能说给他听，更不敢说，这要是把程咬金惹毛了，自己也甭想养老，直接送终得了。
咚咚咚！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敲门。
“门不是开着吗，敲什么敲！”
程咬金大怒着回头望去，看到一抹身穿蓝色袍服的熟悉少年身影，神色一怔，紧跟着鼻子都快气歪了，气声说道：
“李震？！”
“谁给你的勇气，跑老夫府邸，你来干什么？！”
“伯父别误会。”
李震面带笑容走了进来，冲着他微微作揖，一本正经说道：
“小侄是来道歉的。”
道歉？
这小子什么时候改性了？
程咬金神色一怔，随即瞪大眼珠细细打量着他，越看越不对劲。
随即，程咬金板着脸扬起手掌，指着他空空的双手，吐字道：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来道歉的。”
“你见谁来登门道歉，手里什么东西都不拿？诚意呢？嗯？你的诚意呢？搁哪了？”
“不不不……”
“伯父，你别误会。”
李震连忙摇头，耐心解释说道：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小侄我向你道歉，是伯父你向我道歉。”
程咬金一愣。
老管家也听蒙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小子疯了？！
李震继续说道：
“小侄在家里是日思夜想，都快想破脑子，都没有发现小侄哪里有做错的地方，相反，程伯父却集合诸位国公，跑去我家兴师问罪。”
“你不该向我道歉吗？”
程咬金眼角直跳，直勾勾盯视着李震，吐字道：
“你是来找茬的？”
活了大半辈子，程咬金自认见多识广，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飞扬跋扈的人。
明明是这小子得罪了他们几家的儿子，身为国公的他们犯了什么错！？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转眼间就被这小子给参了。
现在他倒好。
还登门叫他们赔礼道歉！
这是人干的事吗！
“小侄怎是那种人。”
李震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拉近和程咬金的距离以后，在他耳边低声道：
“程伯父，俗话说得好，人活脸树活皮，水清则无鱼，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四方树敌。”
“家父确实为我好，所以叫我来登门道歉，可问题是，这个歉我不能道。”
“小侄要脸啊。”
程咬金梗着脖子，怒声道：
“你什么意思，你要脸，老夫就不要脸了？啊？你一句话就让老夫的脸没了，你混账不混账？！”
李震挥了挥手，不以为恼的继续说道：
“程伯父，你听我说完，小侄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你想想看。”
“小侄现在是御史中丞，在朝堂上那是监察百官，靠风闻奏事当职。”
“前些日我参奏几位国公犯事，陛下也降旨怪罪，你说我现在前来道歉，这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现在陛下已经认定你们有罪，如果我跟伯父你道歉，陛下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得到圣旨的你们会怎么想？”
“小侄是御史中丞，风闻奏事而无过，听到消息就传报给陛下，陛下由此来判定文武百官的功过。”
“这其中，我只是个传信的，负责赏罚的是陛下，我是没罪的啊，更是无辜的啊，对不对？”
“可是，我今日道歉了，那性质就不一样！陛下认定你们错了，那你们就是错了，现在我来向伯父们道歉，那就是说陛下错了。”
“陛下听了，当如何？”
“百姓们知晓，是不是觉得陛下赏罚不分明？”
“你们听了，会不会觉得因为你们，导致让陛下丢了脸，你们心中难道不诚惶诚恐吗？”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事的后果咱们得拎清楚才行啊。”
李震语重心长的说着。
程咬金心中的气，在他的娓娓道来分析中，消失的烟消云散，随即抬头细细打量着他，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
“老夫认了。”
“老夫自认说不过你。”
“问题是，老夫凭什么向你道歉？”
李震：“我有钱。”
程咬金一怔，这小子是不是专门膈应人来了，气声道：“咋地，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让老夫卖你一个道歉啊？告诉你，休想！想让老夫道歉，你给一千两金子都不可能！”
李震瞅着他，道：
“程伯父你别忘了，现在是你欠了朝廷六千贯钱，刚才你和管家的话，小侄我也听见了，你府邸现在没有钱，就不想突然有钱还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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