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这女婿，绝了！
“李卿家！”
赵佶快步走入席中，一把抓住李格非的手，道：“李卿家可为朕准备了贺礼？”
李格非见皇帝这副模样，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道：“臣以为官家备下薄礼一份。”
“太好了，既然如此，李卿家，快快让朕开开眼界！”赵佶眉间露出喜色。
李格非不由得心里一喜，暗想：贤婿果然深得圣眷，若非如此，放眼满朝文武，官家为何独独对我的礼物感兴趣？
李格非心中熄灭的希望之火顿时又燃了起来。
其他朝臣见了，心中那叫一个难受。
羡慕妒忌恨的目光，齐齐朝李格非投来。
“唉，辛苦为官二十载，不如有个好女婿啊！”
有人感慨道。
“仁兄此言差矣，你家女婿能和李大人家那位相提并论吗？”有人暗笑道。
“比不了比不了.....”
不仅如此，就连蔡京等一众天子宠臣，也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了李格非一人身上。
“还有多久轮到李卿家的贺礼了？”赵佶对着身后的朝礼官问道。
“李大人面前还有三位大人.....”
“直接把李卿家的贺礼带上来吧！”
赵佶动用皇权，让李格非的贺礼直接现场揭开。
赵佶已经等不及了，他这次可把宝全押在李格非一人身上了。
“李卿家，此次贺礼，楚卿可有从中献策啊？”赵佶忽然问了一句。
李格非略带尴尬道：“不敢瞒官家，这贺礼正是拙婿给臣提的建议。”
赵佶闻言更加来兴趣了。
“快快快，快让朕看看，楚卿到底为朕准备了什么惊喜！”
赵佶兴奋不已，充满期待。
别人他可以信不过，但楚卿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赵佶深信不疑！
群臣见状，无不哗然失色——万万没想到，天子竟对楚云器重到了如此深厚的境界！
高俅脸色略带不善，童贯瞥见他那张阴沉的脸，阴阳怪气笑道：
“高太尉这是怎么了啊，杂家可有好多年没看见太尉大人这幅表情了啊.....”
蔡京等人也望过来，一一都在内心揣测，高俅到底怎么了。
与此同时，众人见到一队皇宫禁卫，抬着一座巨大的木笼走进大殿内。
那木笼盖着黑色幕布，看不清里面装了是什么.....
赵佶眉开眼笑道：“这就是楚卿为朕准备的礼物？”
“正是。”李格非看见食铁兽的笼子，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先不急，李卿家，朕倒想先看看你的贺词。”
赵佶看了李格非一眼，笑道：“这贺词该不会也是楚卿代笔的吧？”
李格非顿时慌张道：“臣不敢隐瞒天子，正是拙婿代写，望天子宽恕。”
“无妨无妨！”赵佶大手一挥，“李卿家苦心为朕献上贺礼，朕怎能责怪与你？”
李格非当即谢恩，又从怀中拿出楚云先前为他的准备贺词，交到了赵佶手中。
很快，赵佶拆开信笺，应着贺词高声读了出来：
“众生皆苦，然至苦者，天子也！”
“天下苍生，皆熙熙攘攘，唯天子者，最寂寥也！”
“举世茫茫，唯天子以力挟之；四海甚广，然天子桎于宫墙；”
当赵佶念完第一句话时，整个人仿佛木雕一般，凝滞在原地。
在场所有大臣都惊呆了。
一瞬间，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万万没想到，楚云献给天子的贺词，竟然说这种话？
天下苍生日子都苦，但其中最苦的人，是天子！
整个世界都很热闹，但，只有天子最寂寥，最孤独！
天下之大，只有天子以力匡扶天下；
天下之大，然而天子却只能被困在宫墙之中，不得迈出一步！
楚云开篇第一句，在众官眼中，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荒谬至极！
当所有人都在为天子歌功颂德的时候，你楚云好端端的提起天子个人生活，是什么意思？
最关键的是，你竟然说天子日子苦？天子寂寞？天子受困在宫中？
荒唐！
这几乎是所有人脑海中的第一想法。
童贯和王甫二人当场出列，刚准备大力痛斥李格非时。
他两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童贯和王甫清楚地望见，天子眼眶中涌出两行热泪，划过脸颊，无声滴落在信纸上。
童贯连忙缩回脚步，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左顾右盼。
王甫也连忙一个哆嗦，收回了脚步。
满朝大臣，无不呆若木鸡！
天子，竟然哭了？
李格非应该是在场最受震撼的那个人。
他亲眼看到赵佶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信纸上，沾得一书瘦金体字迹，渐渐模糊......
楚云献给赵佶的贺词，也是用瘦金体写成的。
李格非心中大惊失色，暗道一声：这女婿，绝了！
一纸新书，便让天子泪如雨下！
一旁內侍看见，连忙给赵佶递上绣帕，赵佶慌忙揩干了泪，捧着信笺继续读道。
后面的内容，李格非记得很清楚。
楚云几乎花费大量笔墨，描述天子如何“苦”，如何“孤独寂寥”......
当时李格非还不明白，现在终于大彻大悟！
自家女婿，简直对天子了如指掌！
楚云无比精准地切中了赵佶的泪点。
赵佶，是一个君王，同时也是一个孤独的艺术家、文学家。
一方面，他是这个帝国最高权力掌控者，高处不胜寒。
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踽踽独行的艺术家。
当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时，这种巨大的矛盾，使得赵佶性格极为古怪。
即便是蔡京这些天子近臣，也只能面前揣摩一二。
而楚云完全不同了！
知己，在赵佶心中，他就是知己！
贺词很快读完了。
赵佶的黄袍袖衫也跟着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