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和李广拱手作别,上车离开东市。
还是原来的马车,还是同一个奴仆驾车,商铺的东家们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寻找的少年就在车里,任由李轩离开。
李广目送李轩的马车驶出东市,也跟着走了,明天老娘生日,得好好准备一下。
昌仁送走两人,担心伙计粗手粗脚,不小心磕破玻璃碗,亲自小心翼翼把玻璃碗摆在最中间的货架上,还没摆好,有人进店了。
“东家,那位小哥又送来玻璃碗了?”
十个玻璃碗错落有致摆在货架上,来人喜不自胜,抚须自言自语。
“哎呀,真是漂亮精致,我全买下了。”
“本来想再预订一个玻璃瓶,没想到又有新品,真是太好了。”
昌仁转身,笑脸相迎。
“原来是卫大人。”
“卫大人,你可好些天没来了。”
“你来得真巧,刚才公子送来玻璃碗,你是第一个客人。”
“不过,公子有言在先,只接受预订,五天后来货,你再派人来取便是。”
“一套十个,不贵,五百金,先付五十金。”
来的是卫绾,自从上次被李广打成熊猫眼后,这些天一直没过来,没想,今天真是巧了,他和李广先后过来。
要是早来片刻,两人遇上,会不会挨打的不是他,而是卫绾?
昌仁的头还一阵阵地疼呢,李广手劲大,一时半会的,哪好得了。
他虽然对卫绾笑脸相迎,心里却直呼晦气。
卫绾不理他,走到货架前,拿起一个细看,他拿的是最小那个玻璃碗,只觉造型优美,晶莹剔透,透过碗壁,手指的纹路一清二楚。
“真是太美了。”
“和它相比,绝世美人算什么?”
王公大臣们年岁再高,也有十五六岁的美貌侍妾侍寝,因而卫绾有此比喻。
昌仁并不觉得他的比喻有何不可,反而出声应和。
“卫大人说得没错,玻璃碗可比美人好看多了。”
别看卫绾在李广面前没有还手之力,其实他身居高位,对昌仁这小小商贾不放在眼里,对昌仁的奉承也没放在心中。
“为何不能先让我拿走?”
“我加价八百金。”
才加到八百金,你也太小气了,昌仁腹诽,陪笑说了一句。
“刚才飞将军来过,加价一千金,那位公子没有答应。”
刚才失口提了李轩姓李,以致李广张口问李轩的名字,这就埋下货源被抢的隐患,说不定哪天就不能奇货可居了。
昌仁知错就改,马上只称公子,不带上李轩的姓,不给任何人找到李轩的机会。
至于李广,唉,人是飞将军,拳头大,咱奈何不了他。
昌仁深深叹息,只能在李轩身上费心思,奉承得他不想和别的商铺合作了。
卫绾一听“飞将军”三字勃然变色,他挨李广打,成了同僚们的笑柄,这些天除了上朝,深居简出,轻易不出府,要不是实在想再买一个玻璃瓶凑成一对,怎么也不会到东市。
卫绾转身,眼神凌厉瞪了昌仁一眼,怪他提李广的名字。
昌仁飞快瞥了一眼,肚里偷笑,卫大人的黑眼圈还没好啊,难怪这么生气。
偷笑归偷笑,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卫大人不妨先付订金,五天后便有玻璃碗了。”
“公子说了,只接受预订。”
卫绾依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昌仁。
昌仁解释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这下为难了。
“卫大人,玻璃乃世之珍宝,哪能说有就有?”
“你是第一个预订,只需等五天,要是稍晚,怕要等很多天。”
“玻璃瓶已经预订到明年了好吗?”
卫绾斜着还很明显的黑眼圈,说话了。
“李广呢?”
“你不是说他也看上这套玻璃碗了吗?”
“为什么我是第一个预订的?”
“难道他不用等?”
因为人来得巧啊,这话,昌仁无论如何不敢说。
“这个,飞将军确实没预订,理由嘛,我就不说了。”
“相信你懂的。”
卫绾火大,李广欺负我就算了,你一个小小商贾敢这样跟我说话?
他呼喝一声,为他驾车的车夫马上冲进来,拎起昌仁的衣领,拳头比了又比,随时能落下。
确切地说,要是昌仁敢隐瞒,拳头就落下来了。
昌仁可不想再挨一次打,无奈之下,只好吐露实情。
“飞将军刚好遇到那位公子。”
“他上次不是邀请公子赴宴么,当时卫大人也在场。”
“这次他又力邀公子去他府上居住。”
“公子没答应,不过答应明天过府吃酒席时,顺便将一套玻璃碗送到他府上。”
昌仁须发怒张,恨恨骂了一句。
“李广这货,就是不要脸!”
“走。”
昌仁刚点头表示赞同,就见卫绾转身出了店铺,车夫将他往地上一扔,跟着跑了。
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啊,昌仁腹诽,屁股好不疼痛,却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卫绾为什么怒气勃勃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