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的城市内享有着夜幕的宁静,但很快,这份宁静被不断逼近的滚滚雷音尽数摧毁殆尽,两道高亢的以太反应一前一后,紧密追击着,以太之力摧毁了沿途的一切,只留碎片与烟尘肆意卷积着。
“面对自己熟悉的城市,还是有点放不开吗?”摄政王大笑着,勐地挥起影刃,暗影暴涨,眨眼间便化作一把百米长刀噼开了沿途的建筑。
街道折断、高楼倒塌,无数的碎石轰隆而过,咆孝的烟尘吞没了摄政王的身影,但下一刻他再度杀出,犹如飓风。
伯洛戈高高地跃起,整个人的身子腾跃至了半空之中、转体。他能看到那道猩红的眼眸,更能被他们摧毁的数个街区,这还仅仅是追击战,一旦正面对抗,或许半个城市都会崩毁。
伯洛戈一边庆幸这里是镜像世界一边感到恐惧,如果超凡冲突直接爆发在了凡人的城市里,那对所有人而言,都将是一场灾难。
“你是把这……当成了游戏吗?”伯洛戈心中燃起了怒意,以太向四周迅速扩张,将领域内的所有物质划入伯洛戈的统治之下。
于是,百万吨的巨物被伯洛戈轻易撼动。一道又一道的庞大黑影吞没了摄政王,他抬起头,四周的高楼在伯洛戈的统驭下,纷纷朝着他的位置倒塌下来,整体结构开始扭曲,裂隙遍布墙体,犹如倾倒的巨锤,试图遏制住摄政王的攻势。
摄政王没有任何避让,反而欣喜若狂,影刃变形,无数的暗影化作箭雨朝着四面八方齐射,交错绞杀的锋刃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般,轻易地将这千万吨物质荡成烟尘。
“哈哈!”骇人的狂笑声中,摄政王从烟尘里冲出,可这时伯洛戈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逃不掉的。若隐若现的脐带从摄政王的腹部里延伸,婉转摇曳,指向高空之中。
“伯洛戈!你不觉得这脐索很有趣吗!”摄政王仰起头,大喊道。高空之上,伯洛戈甩出一道纤细的银白之手,无限延伸下,它一把勾住了最远处的那栋建筑。
那道几乎贯天彻地、犹如神明投向大地的石碑。垦室。
“你是指什么?”银白之手迅速回收,短暂的滑行后,伯洛戈刺出怨咬,轻易地钉穿了垦室的外墙,将自己固定在了墙上。
镜像世界所能复制的只是虚伪的表壳而已,就像一个名为誓言城·欧泊斯的主题乐园,原本这座城市具备的奇异之力,摄政王无法复制分毫,就例如这座高耸的垦室,又例如大裂隙内的种种。
摄政王的秘能更倾向于是创造一个只有自己与敌人的单独场地,来进行所谓的殊死决斗,这能力一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可仔细想想后,伯洛戈只觉得嵴背生寒。
这意味着,只要摄政王的秘能能捕获目标,哪怕对方在千军之中,摄政王也能将对方独立出来,然后杀死……就像现在的自己。
“脐索联系了你我,可他为什么要联系你我呢?是为了方便我们找到彼此,然后厮杀吗?”摄政王站在废墟上,遥望着伯洛戈。
伯洛戈的表情微变,摄政王的话令伯洛戈想起了源罪武装的持有者们,脐索虽然没有强制债务人互相厮杀,可一旦两个债务人碰面,他们很大可能还是拔剑相向。
摄政王仔细观察着伯洛戈的反应,露出锋利的尖牙,以太在他身下轰鸣,作为一名荣光者,掌握极境之力,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伯洛戈只听到了一阵雷鸣,随即整座垦室像是被重击了般,剧烈颤抖了几下,在伯洛戈的下方,烟尘四起,随即一个身影杀出烟尘,他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乃至挣脱了引力的束缚,沿着外墙垂直狂奔了起来。
“神经病!”伯洛戈低声咒骂着,统驭之力迅速向下扩散,一簇簇的尖刺拔地而起,角度斜向下,犹如拒马一般,层层堆叠起来,可这显然拦不住摄政王,漆黑的影刃一闪而过,尖刺便分崩离析。
诡蛇鳞液在伯洛戈的手中汇聚成矛,伯洛戈一边向上迅勐攀登,一边转身向下投掷铁矛,其如流星般坠下,却被摄政王轻易地折断,可崩坏的碎片没有继续下坠,而是燃起了密集的火花。
灼鳞爆燃。爆炸声在夜空中炸响,一道道橙红色的火苗向四周蔓延,热浪掀起重重涟漪,可这都无法阻挡摄政王的步伐。
他蹿出火云,身上那漆黑的正装已被烧焦,摄政王干脆撕下了破损的外套,露出沾染灰尘的白衬衫,领带在狂风中摇曳,继续向前。
对于爆炸中发生的事,伯洛戈根本没有理会,只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向上。
荣光者实在是太强大了,伯洛戈的所有攻势,对其而言,都只是挠痒痒而已,伯洛戈也确实具备着杀伤荣光者的手段,可这代表着伯洛戈要与摄政王近距离搏杀。
当伯洛戈伤害到摄政王时,以摄政王的力量,他也早已将自己无力化了,伯洛戈还不想放弃的那么早,至少在用尽所有的手段前,他不会选择拼死一击。
“只是空壳而已。”奔袭途中,伯洛戈侧目扫视了一眼宏伟的城市,它五彩缤纷,却又死气沉沉。
目光放向眼前,伯洛戈一头扎进了云雾里,摄政王紧跟其后。垦室实在是太高大了,直入云霄,刺破云层。
伯洛戈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低温侵入,同样的,纯净的夜空此时也映入眼中,群星闪烁。
下方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了起来,伯洛戈有种莫名的情绪,仿佛自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躯壳,融入了这天地间,这种感觉很微妙……如果没有那个正朝自己狂奔的人就好了。
“他妈的!”这种时候就连伯洛戈也忍不住叫骂了起来,他加快了步伐,垦室的顶端近在迟尺。
面对眼下的困境,伯洛戈居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果现在摄政王来一句,是自己的粉丝,伯洛戈也不会感到意外。
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以太汇涌向怨咬,过量的以太堆积在一起,逐渐呈现出了实质化,迸发出耀眼的电流。
因阶位的差距,伯洛戈根本无法入侵摄政王的矩魂临界,更不要说从内部引爆摄政王的以太了,统驭外界物质攻击摄政王显然也不可行,那把诡异的影刃足以斩碎万物。
至于殊死一击?先不说荣光者的躯体早已高度以太化,伯洛戈很难一击必杀摄政王,更不要说摄政王他是纯血夜族,本身就是不死者。
伯洛戈眼下唯一的胜算就是摄政王说的那样,拖到天亮。条件听起来很简单,达成却很难,以伯洛戈与摄政王之间的以太量差距,伯洛戈根本撑不住这般高强度的消耗。
自己迟早会被耗死的。这根本不是一场决斗,而是一场摄政王用来取乐的猎杀游戏,伯洛戈不想让摄政王玩的那么愉快。
抵达垦室顶端,了望高塔的模样映入眼中,但这里和外界一样,只是虚假的空壳而已,伯洛戈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直接统驭脚下的物质,令其上隆,堆起高塔,化作刺破天际的长枪。
摄政王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伯洛戈,他在抵达了最高点后仍不止步,还在继续向上。
摄政王猜到伯洛戈要做什么了。摄政王有时间也有能力阻止伯洛戈,但他没有,只是站在原地观望着,眼中充满了期待。
伯洛戈的位置越来越高,身下的垦室也变成了一道漆黑的点。哪怕是荣光者,也并非是无所不能的,镜像世界也有着极限范围,伯洛戈只要想办法抵达极限范围,想办法突破秘能的束缚就好。
其他人可能做不到,但伯洛戈可以,从他研究起以太的微观操作时,他便发觉自己的无限狭锐之路,与霸主·锡林产生了多么大的分歧。
如果说霸主·锡林的力量是无限的阔钝,可以轻易地移山填海,那么伯洛戈的力量就是针对于微观层面,篡改炼金矩阵、覆写以太。
“放手一搏……”伯洛戈低声念叨着,海量的以太凝聚在怨咬之上,实质化的以太几乎扭曲了锋刃,令其产生了一种瑰丽的流光感,实体的空间也呈现了一定的畸变感,仿佛伯洛戈手握的不再是一把剑刃,而是一道空间碎片。
以太的辉光在伯洛戈的眼底熊熊燃烧,他毫无保留,释放全力。秘能·统辖敕令!
刹那间,汇聚于怨咬之上的以太纷纷爆发,它们如同毒虫游蛇般,咬食向四周空间里溢散的敌对以太。
那来自于摄政王的、构建了这镜像世界的以太。两股以太对撞在了一起,可奇怪的是,伯洛戈的力量没有在荣光者的力量下分崩离析,它们反倒如纤细的钢针般,刺入了镜像世界的薄弱缝隙里,越陷越深。
这里是伯洛戈所能抵达的最高处了,如果镜像世界是有极限的,那么伯洛戈已经处于它的边缘了,而这也将是镜像世界最薄弱的位置。
伯洛戈要挣脱摄政王的秘能,他要在这薄弱的边缘处撕开一道口子,打开镜像世界与物质世界道路。
为此怨咬那漆黑的锋刃边缘浮现起了一抹炽白的弧光,那是两股以太激烈交锋后的现象,伯洛戈感到自己握剑的手腕一沉,仿佛有千钧之重。
此刻怨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斩击到,但实际上,它正切割着镜像世界的空间,妄图撼动整个世界。
“你这么喜欢玩,那我陪你玩个痛快!”伯洛戈怒吼着,炼金矩阵的纹理从手臂蔓延至怨咬之上,再由刃锋的边缘蔓延至了周围的镜像空间中。
无数的纹理填满了伯洛戈周身,他凭借着无限狭锐与秘能的侵略性,在镜像世界的边缘薄弱区域,短暂地强征掠夺。
摄政王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领域内出现了一片失控地带,失控的时间很短暂,只有那么几秒而已,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伯洛戈挥出那致命的一剑了。大风小说
斩出一道灼目的雷光,雷霆横贯夜空。伯洛戈喘着粗气,一种莫大的疲惫感冲上脑海,他险些立刻摔倒了下去,可他还是强撑住了身体,注视着那道由自己斩出的雷光。
雷光向来是转瞬即逝的,可这道雷光却凝固在了夜空之上,犹如一道可怖的疤痕,疤痕的边缘布满耀光的裂纹,仿佛整个天幕只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清脆的碎裂声不断,裂纹开始蔓延,直到伯洛戈再度挥剑,十字剑痕噼开了虚假的世界。
摄政王听到了轰鸣的碎裂声。镜像世界坍塌出了破损的一角,伯洛戈再度看到了那色彩反相的现象,涟漪掠过自己的身体,在这之后伯洛戈看到的景象也变了。
自己对垦室造成的损伤都消失了,摧毁的街区恢复原样,隐约的喧嚣声从城市里传来,伯洛戈脸上露出喜色,自己杀出了镜像世界,回到了物质世界里。
但下一秒,伯洛戈就笑不出来了。高空之中伯洛戈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直接朝着地面开始了自由落地,诡蛇鳞液从腋下延伸而出,它们汇聚成一对铁羽,伯洛戈犹如巨鹰般掠过城市的上空,艰难地滑行着。
伯洛戈燃烧着体内的以太,负权者的以太反应毫无遮掩地释放,在誓言城·欧泊斯内,这可比发射什么信号弹方便多了。
色彩反相的涟漪再度爆发,紧随着伯洛戈的身影,再度将他覆盖。酒醉的青年们抬起头,他们注意到了夜空上掠过的炽白流星,可忽然间流星消失了,揉了揉眼睛,什么都没有,只是幻觉。
伯洛戈降落在了一处高楼上,眼神凝重地看向夜空之上逐渐愈合的疤痕,又看向自己身上布满的空间裂纹。
他斩开了镜像世界,但又没有完全斩开。色彩反相的涟漪从空间裂纹里释放,它在以一定的周期性爆发,几分钟前伯洛戈还处于景象世界,可下一秒他就被释放回了物质世界,然后被再次拖入景象世界。
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可唯有摄政王的身影挺立不变,他脸上带着令人厌烦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