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长安,跟平日里比起来,气氛明显是不太一样,所有的街道,都被洒扫的干干净净,朱雀大街上,更是重新被铺上了一层黄土, 洒上水之后,整个街道都变得整洁干净!
从皇城出来,沿着德新坊而去的街道,显得格外的整洁,街道两旁,更有武侯跟侍卫们守着,从一大清早开始, 等闲的车马,便不准踏入这条街道了。
若是往常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能招来百姓的怨言,这不明显在耽搁他们事情吗,然而,今日非但没人抱怨,反而是早早的守在街道两边,一脸期待的模样。
无他,只因为今日是公主出嫁的日子!
这可是自打新皇登基以来,长安头一位公主出嫁,公主嫁的驸马,还是那位他们耳熟能详的泾阳县公徐宁!
在他们的眼里,这可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泾阳县公的才名,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放眼整个大唐, 也就公主这样的人, 才能够配得上泾阳县公了。
以往公主出嫁, 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下嫁,不管驸马出身多高贵,那都是在高攀公主,可这次的泾阳县公跟襄城公主的大婚,在他们眼里,却是被视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人觉得泾阳县公是在高攀,自然也没人觉得,襄城公主是在下嫁!
这场大婚,其实,从七八天前就筹备了,武侯们每日里带着人,清理街道两旁河渠,民夫们则将一车车的黄土拉进城,均匀的铺在坑坑洼洼的街上。
当朝长公主的出嫁,那必然是相当隆重的,红妆十里,单是送亲的队伍,就能绵延长街, 若是街上有什么污秽的东西, 岂不就冲撞了公主的车婚驾!
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在忙碌,而最忙碌的,自然便是德新坊的百姓了,从泾阳公府宣布大婚的日子起,整个坊里便都忙碌了起来。
由坊正亲自带领,百姓们将整个德新坊都洒扫的一干二净,原本坑洼的路面,也全被黄土垫平了,上面用清水一遍遍的洒过。
然而,即便就是这样,坊正还不放心,每日里还专门派了人,负责街道的清理,于是,整个德新坊就跟改头换面了似的,格外的整洁干净!
大唐人的习俗,一家有喜百家帮忙,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自打徐宁在德新坊安家,坊里的百姓的确也因此受惠不少。
公府里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忙得团团乱转,杀鸡宰羊,洒扫门庭,原本属于厨房的地方,院子里临时又架起几口大锅。
等到大婚头一天时,所有的大锅都开始工作,鸡鸭鱼肉,牛羊猪肉,等那肉香味飘出院墙时,顿时惹得坊街上的人们口水直流!
迎亲的吉时,定在了傍晚的时候,等到黄昏时分,那才是一天里最好的吉时,大婚大婚,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吧!
徐宁里里外外,被穿了好几件吉服,虽然季节已经是九月,天气也已经转凉,然而,里外的几件吉服穿在身上时,还是让徐宁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只不过,看看旁边的尉迟宝林跟程处默两人,同样也没能逃过嬷嬷们的毒手,被勒令穿了厚厚的吉服时,徐宁的心里,顿时便平衡了许多。
这两人可是他的伴郎,只不过,此时两人的脸色,都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徐宁这边还嫌身上穿的吉服多了臃肿,可这两人却恨不得再多套几件吉服才好!
“你不懂的!”程处默一脸苦涩的模样,那感觉不像是去给徐宁做伴郎,而是,跑去跟敌人拼命似的,冲着徐宁便唉声叹气的道。
“我懂!”徐宁听着程处默的叹气,顿时乐的咧嘴大笑,他当然明白程处默苦涩从何而来,这所谓的伴郎,其实就是新郎官的受气包,待会儿他们过去迎亲时,指不定就有多少棍棒等着他们。
这大喜的日子,棍棒又不能落在新郎官身上,只能是由伴郎们代劳了,这事儿程处默已经干过一次,上次尉迟宝林迎亲时,差点没让尉迟宝林的小舅子们打爬下!
“一样的事情,硬是让某家干两次!”程处默没理会徐宁的笑,继续唉声叹气的说着,说这话的时候,又不放心的给自己加了一件衣袍,看上去整个人足足胖了一大圈似的。
“那有啥!”听到程处默的唉声叹气,一旁的尉迟宝林顿时有些不以为然,冲着穿着臃肿的程处默道:“待会儿过去时,某家就站在哪,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奈何得了某家!”
时辰来到后晌,迎亲的队伍,开始从公府出发,徐宁一身大红的喜服,端坐于马背上,前面是鸣锣的迎亲依仗,后面是长长的礼车,浩浩荡荡的。
从德新坊出来时,便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每过一个路口,礼官都会停下来,燃上一堆爆竹,洒上许多的祭品,这是在祭奠各路的亡魂鬼神!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暖本从后晌出发的队伍,等到到达皇城门口时,竟然硬生生拖到了黄昏时分!
而此时,皇宫的李慧心寝殿里,此时的李慧心一身火红的嫁衣,明眸皓齿,明艳动人,静静地坐在闺床上时,一双白皙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而平日里,显得有点儿冷清的寝殿里,此时却是热闹异常,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听到这些声音时,盖头下的李慧心,嘴角便微微的翘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便忽然传来李承乾惊喜的声音:“来了来了,赶紧关门!”
这话落下时,原本敞开的殿门,被缓缓的关上,刚刚门里门外喧闹的人们,一瞬间全都挤进了殿中,隔着殿门便冲着外面大叫:“给钱,给钱,不给钱不让开门哦!”
随后,徐宁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给给给,不过,总得留出点门缝吧!”
这话落下时,原本关闭的殿门,果然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刚够能扔进钱来的缝隙,李慧心不知为何,突然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着殿门的打开,外面便果真扔进来大把大把的钱,‘哗啦啦’的,扔的满地都是,殿内的人们,见到外面扔进的钱,全都争相哄抢起来。
而外面的徐宁等人,则是趁着这机会,用力的推开了殿门,全都一窝蜂的闯了进来,李慧心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
然而,她的笑声还没落下,就听的徐宁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听的李慧心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她倒是听的出来,那惨叫绝非是故意装出来的。
随着徐宁的这声惨叫响起,紧接着,便又是一连串的惨叫,但后面的惨叫,却并非是出自徐宁,而是,出自程处默跟尉迟宝林两人。
估计,程处默被打的不轻,惨叫之后,都有些恼羞成怒了,冲着抽他的柴令武怒吼道:“柴令武你给某家等着,总有一天某家会还回去的!”
“呦呵,敢威胁某家是吧!”听到程处默的怒吼,柴令武鼻子里冷哼一声,嘴上说着话时,手中的棍子,已经朝着程处默的后背抽了下去,就只是一下,程处默的惨叫声,当场都变了调调。
徐宁的后背,挨了好几棍,其中的一棍来自于李景恒,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转过头去时,李景恒这厮竟然还冲他咧嘴大笑,气的徐宁直接送了一个白眼。
李慧心寝殿里堵门的人,都是皇家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柴令武跟李景恒,但大多的人,对徐宁而言,都是生面孔,要不是这大婚的日子,估计走路上都不会认识的。
李慧心便静静的坐在闺床上,凤冠霞帔,一身火红的嫁衣,等徐宁走近身前时,能明显的感受到,李慧心身体传来的紧张。
一双白皙的手,紧张的攥在一起,隔着一层薄薄的盖头,徐宁甚至能听到李慧心紧张的呼吸声,徐宁的嘴角,便微微的上扬,轻声冲着李慧心道:“娘子,夫君来接你了!”
门口的喧闹,已经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的望着闺床上的李慧心,片刻后,盖头下的李慧心,微微的点了点头:“嗯!”
伴随着这声轻嗯,刚刚安静的殿内,瞬间又热闹起来,徐宁便趁着这热闹时分,转身将李慧心背了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向了外面的嫁车。
李慧心的身体很轻,背在背上时,徐宁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李慧心的心跳声,却是无比的清晰,仿佛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一样。
豪华的嫁车被装扮的花团锦簇,嫁车的后面,便是长长的嫁妆车,一眼望不到尾,床榻、柜子以及屏风等等,一水儿的红木,惧都是出自皇家的工匠之手。
而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夜色也渐渐降临,长长的送亲队伍,便从李慧心的寝宫出来,特意的从太极殿那里经过。
而太极殿的那里,李世民、长孙以及阴妃杨妃等人,早就等在那里,很少露面的李渊,竟然也难得的站在那里,目送着长长的送亲队伍,渐渐消失在宫门那里时,李渊便不由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