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官道旁,数千人安静的等候。
最前方,站着一群身穿官服的官员。
贾芸在马车内和林黛玉耳鬓厮磨,忽然贾文琳打马来到车旁,提醒道
“老爷,苏州知府孔彦举带着一众官员在前边儿迎接您……”
“晓得了。”贾芸回了一声,&nbp;&nbp;从林黛玉身上抽出手掌,微笑道
“看来我是小看了自己的名声,到了这边,不但有官员迎接,连知府衙门的人都来了。”
林黛玉嗯了声,脸色绯红,低着头整理衣服,&nbp;&nbp;小声道“你在浙江立了那么大的战功,估计在江南都是出了名的。”
贾芸笑了笑,说“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别光顾着我。”林黛玉伸手为贾芸整理了一番衣领,抿着嘴道。
贾芸点了点头,掀帘下车,紧走几步,上前跟知府孔彦举、吴县知县曾行贯等一众官员见礼寒暄。
边上几千人,齐刷刷的跪下请安,听孔彦举介绍后,贾芸才知道这是他田庄上的佃户。
“都起来吧!”贾芸朗声道,上前将几个老人扶了起来。
人都起身后,有人放响了鞭炮,狮子锣鼓唢呐奏乐起舞,像过年一样热闹。
回过头,&nbp;&nbp;贾芸和一众官员携手往田庄上走去。
人群中,有佃户看着贾芸,年纪轻轻,&nbp;&nbp;却颇有威严,&nbp;&nbp;谈笑间有种令人敬畏的气势,&nbp;&nbp;不由感叹道“咱们这个新东家,似乎很不赖呀!”
“那是当然,别看咱们东家是个年轻书生,却是个砍倭寇脑袋,眼都不眨的英雄人物!传闻慈溪那边几乎家家户户都给他立了长生牌的!”
“什么书生,虽然他身着常服,却也是大官老爷,听说这就要回京做大官啦!”
“诶,你们看那些护卫,眼神好犀利,那是不是像戏文说的带着杀气?”
“……”
一路上,贾芸和众同僚闲谈,谦谦有礼,温润儒雅。
孔彦举和曾行贯等人来迎接他,给足他的脸面,他自不能当成理所当然。
到了田庄上后,贾芸吩咐倪二,&nbp;&nbp;大摆宴席。
一方面款待众多同僚,&nbp;&nbp;另一方面也算是给田庄上的佃户一次福利。
闹闹穰穰,&nbp;&nbp;直到傍晚,&nbp;&nbp;官员们吃饱喝足后,才相继告辞离开。
送走官员们后,贾芸回到田庄别院内沐浴更衣,至于视察田庄,只得等到明天了。
别院是甄家建造的,占地三十多亩。
院中亭台楼榭、假山流水、飞檐翘脊,出砖入石、空窗拱门、环湖步道、曲折游廊,高低错落中移步易景,江南风韵十足。
阁楼上,贾芸抱着林黛玉,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道“太奢靡了!”
“你白得来的,别占了便宜还卖乖。”林黛玉翻了个白眼说。
贾芸呵呵一笑,问道“怎么样,到外边儿走走,心胸是否要开阔不少?”
“嗯,感觉心神都放空了。”林黛玉颔首道,“如今一想到以前,整天被关在小院儿里,就感觉压抑的慌。”
贾芸好奇道“你在贾府那边住的院子大不大?”
“不大,小巧玲珑,连仆人也不能多带,要不然就住不下。”林黛玉摇头道。
贾芸疑惑道“不对啊,贾府的房子有几百间吧?还差你用的?”
林黛玉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不是没房子住,而是外祖母想让我离她近些,不让我住太远了。”
“说实话,先前要不是我坚持,现在还住在碧纱橱呢!”
“我也不知道外祖母怎么想的,以前我的小时候,住在碧纱橱倒没什么,可都长这么大了,她竟还想着我陪她……”
贾芸沉默不语,林黛玉回过身,看了他一眼,沉吟道
“这次离京回家,让我知道了那么多的隐秘,我对外祖母的印象大为改变。”
“她关心疼爱我是肯定的,但有些做法却十分欠妥!”
“她想撮合我跟宝哥哥没错,可不能不顾我的名声,你说,哪有女儿家养着整天跟男孩儿厮混的?”
林黛玉轻轻靠在贾芸怀里,继续道“最让我心寒的是,好多男女之间需要避讳之处,她也不教我,只说我还小,再长大些了,再来学那些规矩。”
“得亏我及时醒悟,要是长久下去,搞不好我就真成了贾府的童养媳了!”
贾芸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多想了,以后不是有我陪你了么?另外林大人回京后,你是可以搬出贾府的。”
林黛玉能跟他说这些心里话,说明是真的信任他。
当然了,她说的也没错。
依照原著中林黛玉的经历,她似乎跟童养媳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用干活,日子过得好些罢了,然而最后也未能嫁给贾宝玉,咯血而死。
说实话,贾芸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贾府。
说他们不讲规矩吧,规矩比谁都大。
说他们讲吧,贾府从上到下,就没几个正常的。
宁国府这边,贾敬好好的进士不当官,偏要去修道炼丹,贾珍贾蓉穷奢极欲,荒淫无耻。
荣国府这边,贾赦作为长子,却被贾母发配到小花园隔断的院落住着,反而是贾政这个老二,却堂而皇之的住在正堂。
总之,整个贾府怎么看怎么别扭。
翌日上午。
贾芸接见了田庄上的管事、甲长、里长、村正、老人等,并和他们一同视察了粮仓、织室、蚕房、义学等基础设施。
江南文风鼎盛,义学遍布乡野。
田庄上的义学,说是私塾也不为过,一应开支均由田庄供应,佃户家的孩子前来上学,是不用交束脩的。
说到底,以前是由甄家出钱,现在则落在了贾芸头上。
义学比较大,请了六个有秀才功名的夫子和十几个童生教书,外加学塾和桌椅板凳的修缮保养,每年就要支出几百两银子。
这银子自然不能省,贾芸说一切照旧,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均喜出望外。
这年头读书是件很费银子的事,虽说田庄上的佃户大都能勉强温饱,却也不是家家户户送得起孩子读书。
贾芸当过知县,了解基层实情,所以开办义学这种拉拢人心的事,自然要做。
接下来几天,贾芸又走乡串户,了解佃户家的具体活生情况以及沟渠、池塘、水井、堤坝等防洪防旱设施。
对自家田庄各方面,也逐步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这天。
贾芸带着倪二和几个亲卫,路过一个村子。
只见一株大树下,几名书生簇拥着一名二八年华,容貌秀美绝伦、楚楚大方的姑娘,其中一个书生正摇头晃脑念着诗词。
“春不见,寻过野桥西。”
“染梦淡红欺粉蝶,锁愁浓绿骗黄鹂,幽恨莫重提。”
“人不见,相见是还非?”
“拜月有香空惹袖,惜花无泪可沾衣,山远夕阳低。”
贾芸驻足远观,暗想这首词细腻婉转,凄恻动人,不雕饰,凭自己感受,似从心底流出,可见词人功底深厚。
这时就听刚念词的书生感叹道“真是首好词,秋碧,你写给段老爷的这首词,当真是天籁之音,古今词坛实属少见!”
听他这么说,贾芸惊诧,暗想这首词是那姑娘写的?
心下好奇,于是他就站着原地多停留一会儿,很快就听出了原委。
原来,刚才书生念的词还真是那姑娘写的,不过是以一个叫段玉函的妻子张琼娘的口吻写的。
段玉函这个人,年已五十,却自命“情痴”,每遇到美丽多情又有才的女子,他总是直言不讳地表示倾倒爱慕。
他的妻子张琼娘就是个才女,能与段玉函唱和,她一个人支撑着一贫如洗的家,却支持丈夫在外四处交游,甚至不介意丈夫结交才女。
大树下的那个姑娘,叫贺双卿,字秋碧,是贾芸田庄上佃户家的姑娘,自幼天资聪颖,灵慧超人,在吴县颇有名声。
段玉函听说有这么个才色双绝的女子,就痴狂了起来,天天过来纠缠贺双卿,以至于每天游手好闲冷落妻子。
贺双卿在知道了段玉函的情况后,就在玉簪叶上写下了刚才那首词。
知道实情后,贾芸也颇为敬佩贺双卿的才学。
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一个姑娘家能写出这么好的词,属实难得。
他远远的打理贺双卿,她高约一米六,体态饱满丰腴,虽穿着俭朴,不施粉黛,却容貌绝伦。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双眼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鼻子玲珑小巧,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正和书生说话的贺双卿,面带微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大方洒脱,清雅灵秀。
这时,贺双卿抬眼看到了贾芸一行人,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连忙和那些书生说了几句,就款步走了过来。
“小女子拜见大人。”贺双卿欠身行礼道。
跟着她一同过来的那些书生,也拱手行礼。
“不用多礼。”贾芸点头道,又问“你读过书?”
贺双卿沉吟片刻,点头答道“回大人话,小女子小时候曾得了先生允许,在义学旁听过三年,学会了读书写字,还入了吟诗作文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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