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长途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二章死魔的自毁倾向李启很好奇。
在那遥远的太古时期,四魔之间发生了什么?
死魔绝对是一视同仁的,不管是天魔,五蕴魔还是烦恼魔,他估计都没想放过,全都得死。
那么,按照四魔之间的关系,天魔也绝对不吝于踩死魔一脚,大概,在死魔殒落里,各方大佬都没少出力。
而如今,四魔中的三个,都活跃至极,天魔甚至冒着被人殴打的风险整天从无色界天里跳出来,反复横跳估计早就惹来了佛陀的干涉了。
五蕴魔亲自出面给予李启自己真知道韵,而且一出手就是五缕,并且还在继续活动之中。
烦恼魔亲自召集战力,要加入人巫之战,也不知道是帮哪边。
那么,在这之间,你说死魔一脉的修行者没有企图?李启自己都不信。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的企图是什么?
按照通常意义上来猜测,应该是给万物带来终焉,也就是死魔一脉的终极目标。
如果说巫觋是要建造出自然而然的世界,人道则是想要以人代天,那么死魔一脉期望的世界,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李启对死魔一脉还算是挺了解的,毕竟他拆解解读了死魔道韵,因此也获得了许多的知识和感悟。
作为魔道,他们依然有着清晰而自我的认知,死魔一脉完全理解自己的情况,但通过魔道整个道统对这个世界论证,他们确信世界是虚无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意义的,是虚无,追求的价值和意义都是虚幻的,并且这种追求是徒劳无益的。
那么,这种虚无的展现形式,就是对生命力的否定,一切否定现实的生命价值的,让生命力衰颓的,都是对虚无的追求。
这种追求是一种感受,是一种荒谬感。
根据李启对死魔一脉的认知,他们对于自己‘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感觉很荒谬,这些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者,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感觉这一切都很荒谬,很没有意义,任何人做的任何事情都很没意义。
这个没意义的来源,其实就是,世界本身并没有自身的目的和意义,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界只是存在在那里,不好不坏,不悲不喜,它本身并不虚无,而荒谬感真正的来源在于,我们人总是要追问目的和意义的。
于是,生存在这个世界中的我们,总是会把自己对于目的和意义的期待投射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刚刚我们说了,世界自身是不带目的和意义的。每次我们都想要问世界要意义,但世界却对我们毫无应答,于是,我们就总是会感受到一种我们的生存和世界本身的有一种深深隔离感,而这种隔离感,就是虚无的来源。
虚无感就是让死魔一脉的修行者感觉到,这个世界与我无关,也与任何本质无关。
如果世界和人的本质是求生,那么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那么没有人会自杀。
如果世界和人本质是善良,那么人生下来就会对别人好,世界也就没有了恶。
如果世界和人的本质是平均,那么赚钱多的人就会把钱分出来,我们也就不会感觉到世界的参差。
但是很明显,人是各种各样的,世界也是一样,人没有本质。
人拥有一切属性,世界也同样拥有一切属性。
所以,等于人和世界其实不必要拥有任何本质,任何属性。
世界会发生无穷的事情,人也可以做无穷数的的事情,可是没有人必须做任何一件事,没有世界必须要发生任何一件事。
那么,既然世界的本质是虚无的,那么就让它重回虚无。
这个说法,看似很极端,但其实……对此李启也有自己的感触。
对李启而言,他的修行就是这样的,思考本身就是痛苦的根源,越是思考,就越是痛苦。
懂的越多,就越是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渺茫。
外界就像是一片黑暗大陆,若是做一条没有眼睛的蠕虫,只知道蠕动求食,虽受饥渴所困,倒还有一丝快乐可言。
可若是睁开了眼睛,那迎来的便只有无尽的折磨了。
思考带来了痛苦,可若是想解决痛苦,也只有思考可言。
但那就是饮鸩止渴罢了。
你燃烧着自己的思考之光,解决了一个痛苦,马上又会迎来第二个。
这就像是西西弗斯。
就好像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每每在山顶那一刻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
李启的逐道之旅,便像是如此,他登临品级,便也只能继续追求向上,突破一次,然后追求下一次突破?
那,一品们所追求的也不过如此吧?和李启有什么区别呢?
李启和那些七品,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比如,爱使人变得幸福,但实际上,只要去爱,你就会心痛,甚至心碎。
这是注定的。
从你‘爱’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你会失去爱,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朽的,爱也会过期变质,幸福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衰亡。
快乐出现的时候就代表了无聊的出现,当这个世界出现了‘生’,也就出现了‘死’。
你爱吗?无论答案是否,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失败。
就算战胜,结果还是失败。
在一个输赢都是失败的世界里,有什么是值得追求的呢?
倘若你希望保持自己的心是完整的,那么就别爱任何东西,但如果不爱任何东西,你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我对这个世界拔出长剑,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唯一的结局,唯一一个必要的结局,那就是“寂灭”。
既然世界本身是虚无的,那就再度回归到真正的虚无吧,这样便消除了西西弗斯式的徒劳无功,也终结了一切的折磨。
死魔一脉,相信人生永远不会有任何令人满意的意义,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和虚幻的,那么这将是一种自我终结的形式,对一切精神都是消极和破坏性的,这是一种摧毁由万物所强加的令人不快的理想的表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