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形状上来看，王座还是那个王座，只不过非常黯淡。

    显然，铜族矮人的大量死亡……让这个象征着铜族矮人权位的造物衰弱至极。

    被巨大的轰鸣惊动，蚓潮有重新恢复汹涌的趋势，影影、蛋蛋和小哈利严阵以待，但很快发现装订线和梦魇之瞳摆动伸长、扩散，再度令它们陷入沉睡。

    空荡荡的王座摆在大厅正中，撑起一片屏障般的力场，不知道巨神兵何在。

    哈利凑到王座之前，拿出自己的脊骨，敲敲打打着。

    “你需要多久？”

    李阅能够从哈利的内心中看到撬开力场的方式，但懒得细品——有巨神兵的零件和铜勺的血，打开王座唤醒巨神兵只是时间问题。

    “半个小时？”哈利给出了一个不太确信的数字，“也许需要诺莱摩尔大人帮忙……”

    “你帮吗？”李阅问影影，一副要走的架势。

    “你要进黄昏蚯蚓的梦？”影影与脑灵的连结让它能读懂李阅的心绪。

    “嗯，它们正在梦里做一个巨大的迷宫，我要尝试引导……”李阅忽然觉得这么一大群黄昏蚯蚓也是好东西，想一股脑收着。

    之前一直分神关注着黄昏蚯蚓的梦，但没有进一步的引导，此刻王座现身、勇者也只剩下一个，可以处理一下了。

    “行，我和你一起。”说着，影影从影空间里吐出黑丝汀，“你听他指挥。”

    “你看着。”给蛋蛋留言后，李阅一捏城防司令官的戒指，与影影各自恍神，迅速进入黄昏蚯蚓的梦。

    “吾名黑丝汀，漆黑的灵魂，修长的暗精灵之主，颤抖吧！人类……”黑丝汀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要和勇者战斗。

    她身形模糊，一身回旋镖、弓箭、细剑缠绕在身。

    结果一落地，发现勇者已经死去七个，只剩下一个垃圾堆；黄昏蚯蚓也陷入沉寂，铜族矮人的王座就摆在面前，正在伴随着人类的脊骨改变着力场形状。

    城防司令官与诺莱摩尔大人失神，工匠专心地敲打，一颗缠满颗粒的蛋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自己。

    “打……完了？”黑丝汀虽然不知道斗兽场之王来矮人王宫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看到王座也大概猜到七七八八。

    “打完咯……怎么，你想打架？我可以。”蛋蛋对黑丝汀摆摆手，指了指黑丝汀的一身武具。

    黑丝汀不确定这是恶魔之子的玩笑，还是蛋蛋大人真的有这个需求。

    善于社交的她也没有面对异界魔的经验。

    “吾愿侍奉……”正在黑丝汀犹豫时，黄昏蚯蚓们忽然翻滚搅动，噼里啪啦地落在王宫大厅之中，像是一场雨。

    小哈利莫名振奋起来。

    蛋蛋的颗粒立刻成为钻头形状，准备迎接蚓潮汹涌。

    而发声者却是影影——诺莱摩尔大人与斗兽场之王瞬间归来。

    【是我们。】

    黄昏蚯蚓很单纯，梦境中时间被拉长，不用像垃圾堆那样延展太多剧情，所以现实中不到片刻，李阅很快就结束了对黄昏蚯蚓的引导，与它们在梦境中完成一场沟通。

    黄昏蚯蚓本身类似于混沌生物，即便李阅有恶魔图鉴，放在现实中也很难跟它们谈条件，不过梦里的引导却有很好的效果。

    再加上城防司令官的权柄戒指，李阅以阿城的身份与它们对话沟通，现在，黄昏蚯蚓已经成为城防军的一员。

    蚓潮聚集在斗兽场之王的身边，像是一群等待投喂的小鱼。

    大股昏土被斗兽场之王从嘴巴里吐出来，再被黄昏蚯蚓们接入口器，像是某种饲养动物的必备环节。

    这是黄昏蚯蚓加入城防军的条件——不限量的昏土供应。

    李阅用黄昏蚯蚓身上掉落的材料喂养黄昏蚯蚓，在某种程度上取之于魔用之于魔，

    【还不错吧？】

    李阅向影影邀功——在黄昏蚯蚓的梦境中，它们被来自深渊巨口的火潮逼迫着，一边整肃土壤一边逃亡，将地下城蔓延到整个凯欧斯大陆的区域，凿空了大陆的地基。

    从这个梦境来看，黄昏蚯蚓当然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但也暴露了它们整备孟菲修斯逼得走投无路的现实。

    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拉拢的对象，李阅不会放过。

    而且更令李阅在意的是，黄昏蚯蚓非常有利于打造一个专属藏书库的地下城，对扩大藏书库和斗兽场的范围很有帮助。

    【还不错，可要它们干嘛？只为省事吗？】

    李阅本身就有控制荒土的能力，在影影看来，找黄昏蚯蚓有些多此一举。

    【才不仅仅是这样……】

    的确，有黄昏蚯蚓作为塑形和定型的帮手，可以解放李阅本人——在成为城防司令官后，李阅的时间变得极其紧张，分身分神都嫌不够。

    黄昏蚯蚓虽然无法对话，但只要满足它们食用荒土的需求，可以成为完美的执行者，单用脑灵就可以操控，非常方便。

    【更重要的是……塔斯帝国可能会从地下进攻。】

    李阅指了指探测船的残骸。

    【虽然不确定造物部能不能把这种东西量产，但把黄昏蚯蚓养在斗兽场下面、小禁忌森林下面，就是我们的第一条护城河……】

    【防土遁，也是预警。】

    李阅已经想象出黄昏蚯蚓在藏书库、斗兽场不见光的地下，源源流动的场景了。

    【而且你看啊，它们多听话……】

    黄昏蚯蚓们吃昏土吃得饱饱的，斗兽场之王站起身挥挥手，蚓潮按照布袋手的指引摆动，与才凝固了片刻的骨河凝聚在一起搅动，重新露出了矮人王宫的表面。

    “S形……B形……”李阅如臂指使地操控着黄昏蚯蚓，将它们摆成各种形状，并且乐在其中。

    “好玩！我也要玩！”蛋蛋示意李阅让黄昏蚯蚓冲刷自己。

    李阅陪蛋蛋玩了会，空洞的双眼载满感情，望向影影。

    【看什么？要合体吗？】

    影影缩进小哈利的影子，感受王座的力场逐步打开。

    李阅耸耸肩，坐到影影边上，等待巨神兵的到来。

    黄昏蚯蚓则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围绕着李阅和影影缓缓流淌，时不时把蛋蛋扔出、吸入、沉浮。

    【这么轻易就收容了地下城最危险的黄昏蚯蚓……】

    这一幕落在黑丝汀的眼中，让她愈发崇敬城防司令官和诺莱摩尔。

    黑丝汀从未见过黄昏蚯蚓会听从某个恶魔的指引——只有在古老的传说中，地下城的权柄之主有过类似的举动。

    【祖先们……暗精灵一族将在我手中获得荣耀！】

    黑丝汀觉得自己抱对大腿，沉浸在喜悦中。

    而当王座打开，这种崇敬之情再度攀升至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