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刚烈卢植，怒斥洛阳群臣
洛阳.
原大将军府,现司空府.
大堂依旧一片狼藉.
不过,这次是董卓将所有器具打落在地,怒气磅礴的看着麾下文武.
“主公!”
李儒脸色难看道:“绣衣御史无所谓,本来就是效力天子,而今王越辞去此职,正好斩断天子一臂,可是阎川入长安,拿捏三辅,这对我们影响很大!”
“伐他”
华雄阴戾道.
卫觊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阎川是骠骑大将军,别说他入主三辅,就是...回朝节制天下兵权,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这也是当初他派大军入主长安时,天子与何进并未处理的原因,若是贸然动兵,我们未稳固的朝局,将会发生动荡!”
“砰!”
董卓掀翻桌案.
心中怒火横生,死死看着卫觊.
卫觊打了个冷颤道:“阎川未动兵,他不过是入主三辅,而且北凉拥兵不过数万,完全没有能力与我们为敌,当初何进掌权,他不敢入朝,而今一样不敢!”
“不错!”
李儒阴翳道:“我们现在可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等朝中局势稳定,主公加封丞相,那时便能对北凉与三辅动手了!”
“天子!”
“天子!”
董卓目光锋锐,寒声道:“刘辩小儿不足以称尊,我与董太后是亲戚,陈留王号称董侯,从小被董太后抚养,若是他能称帝,那我何惧阎川,当年霍光不就是随意废帝吗”
“嗯!”
卫觊目光闪烁.
李儒嗤笑道:“主公,废帝何其简单啊,袁隗可是太傅,现在袁绍,袁术在逃,明日上朝为二人请封朝外:太守,然后拉拢袁氏,获得袁氏支持废帝轻而易举!”
“哦”
董卓眸子一亮.
李儒不屑道:“袁氏老窝在汝南,袁术此刻正朝着汝南逃,而袁绍则是去了冀州,若是袁术在汝南称太守,还能遏制三辅的阎川,我们这是一举两得!”
“袁绍呢”
董卓心思活络道.
李儒想了想,进言道:“渤海,此地靠近青州,毗邻幽州,若是能将此人发往渤海,袁氏南北两分,在朝中根本不足为虑!”
董卓大笑道:“文优一策,可安天下!”
翌日早朝.
董卓只口不提阎川入驻三辅.
而是朝刘辩请封袁绍为渤海太守,袁术为汝南太守.
朝中人心惶惶.
都是经过多年政事历练的老狐狸.
他们怎么能看不出,董卓这是在拉拢袁氏,准备再度提出废帝事宜.
龙椅左右:.
张让,赵忠二人对视一眼.
心中皆是生出不详的预感,尤其是赵忠.
当初,刘宏病死之前,再三嘱咐他要护好刘辩.
若是天子之位轮换至刘协身上,推举刘协登上皇位的人,必然想要将唯一能称帝的人握在手中,所以刘辩会有生命之危.
而刘辩,也是他活下去的保命符.
果然.
董卓这一动作.
令袁隗,袁逢二人心惊胆战.
这已经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种威胁,在告诉他们袁绍,袁术逃离的路线已经被查清楚,路已经给袁氏铺好,如果不下台,那就不是请封,而是请降罪诏书了.
数日之后.
董卓召集群臣在显阳苑在议废天子事宜.
显阳苑中.
群臣缄口不言.
唯独卢植出列,沉声道:“天子乃顺位而尊,而今年幼称皇,还未经朝政诸事,董司空何谈废帝,难道仅仅是因为立天子时与董司空并无干系”
“卢子干!”
董卓双眼凶光迸敕,寒声道:“本司空拥兵三十万,天下事岂不决我我今天欲要废帝,谁敢不从你以为我董仲颖的刀不利吗”
“呵!”
卢植凄冷一笑,不屑道:“你是在效仿阎川吗你有他的一人,一刀,压得一座庙堂无法翻身的手段吗三十万大军又如何,岂能让我折腰拥簇你行废帝之事!”
“你!”
董卓大怒道.
袁隗苦涩道:“我同意废帝,拥戴陈留王为帝!”
“袁隗!”
卢植眸子一冷,寒声道:“你为了袁氏真可谓是耗尽心血,从入朝开始便一心为了袁氏,你做文人的傲骨何在,何时才能做一个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庶的大汉官吏!”
袁隗脸色一黑道:“顺应大势而已,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
“呵!”
“哈哈!”
卢植大笑道:“好一个大竖子不足与谋,当初阎将杀的不应该是何苗,而是尔等这些............啃食大汉王朝的恶吏,王权旁落,,我这尚书令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铿!”
华雄抽出腰间佩剑,身上散发出暴戾之气.
卢植眸子淡漠,寒声“让他走!”
董卓脸色铁青.
大汉尚书令,一个人便是一个士族.
不算海内大儒,光是为帅多年,天下各地便有无数旧将.
如果卢植被杀死在洛阳,大汉十三州的儒生,老将全部都会奋戈而起,他手中三十万大军在天下人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而且,他还想治国,还想做霍光,不能争一时之气.
“呵!”
卢植失望的扫过一众文武士大夫,讥嘲道:“今日,我算是明白阎将为何敢在朝堂之上刀指三公九卿,你们这身皮囊就没有一寸骨头,有什么颜面惶惶然立于士大夫之林!”
“咔!”
袁隗,王允等人拳头攥紧.
甚至,张温,曹操等人也羞愧不已,不论他们以什么理由没有阻止董卓废帝,终究是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一日之后.
嘉德殿中.
太傅袁隗亲自从刘辩身上拿下玉玺,交付在刘协身上.
刘辩,这个登基不过数月的天子被废弃.
刘协谨遵刘宏遗言,封其为弘农王,永居洛阳城中,同时将赵忠贬黜,入弘农王府为大总管.
同时.
董卓官至太尉.
袁逢迁司空,王允迁任司徒,正式进入大汉朝政的核心.
皇甫府中.
卢植眼眶通红,将一杯酒水饮尽,悲凉道:“愧对先帝,而今佞臣乱国,恶吏当道,行天下大不讳之事,世人都言先帝昏庸无道,可谁知他年幼登基,却压住了逆乱的朝堂,而今谁有能耐压住董卓!”
“子干!”
皇甫嵩怅然道:“你快走吧!”
“什么”
卢植抬头问道.
皇甫嵩苦涩道:“董卓不敢再宫中杀你,是因为他有忌讳,现在你不过一介庶民,董卓想杀你可以推得一干二净,留在洛阳只有死路一条!”
卢植抿了口酒水,失望道:“还能去什么地方,此生路尽了!”
“长安!”
朱儁面色复杂道:“我们不知道阎将在想什么,可是他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何况先帝早些将万年公主送去长安,又将绣衣御史遣去,绝对不是没有意义,或许大汉正国的路在长安!”
卢植心神一震道:“对,去长安!”
“咚!”
朱儁将酒爵掷在桌案之上,沉声道:“我府中还有一百侍从,明日让他们护送你去长安,一定要将董卓废帝的事情告诉阎将与万年公主!”
皇甫嵩大喝道:“郦儿!”
“喏!”
皇甫郦起身应道.
皇甫嵩郑重道:“明日你带着公伟府中侍从,还有我们府上的侍从,护送子干前往长安,此去路途艰险,去了长安就别回来了!”
“叔父!”
皇甫郦担忧道:“你的安全”
皇甫嵩讥嘲道:“董卓还不敢大肆屠戮朝臣,尤其是我们这些............老将,不然会激起数州之变!”
“喏!”
皇甫郦应喝道.
“两位!”
卢植躬身一礼,道:“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洛阳百官人心叵测,可是我确定曹孟德,崔烈,张温可信,袁氏与王允等人专擅权术,已经没了为官的傲骨,绝对不能相之与谋!”
“子干保重!”
二人起身郑重一礼.
前后不过数月.
大汉朝纲崩裂,政权几番轮换不定.
这已经是亡国的征兆了,当大汉王朝崩塌时,他们这些............为朝臣者,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翌日.
卢植光明正大的西出洛阳,乘坐车马朝长安而去.
与此同时.
关于袁氏封赏,董卓废帝的消息远播四海.
幽州,冀州,兖州,益州,扬州等有汉室宗亲之地,尽皆沉默并未讨伐,也并未入朝谏言.
时过十余日.
卢植带着二百余人至长安.
与洛阳死气沉沉不同,长安生机勃勃,哪怕是秋冬之季,城外三十里皆是绿莹莹的粮食与蔬菜瓜果.
“这是何物”
卢植掀开车帘,看着路边良田向阳而生的葵花问道.
皇甫郦纵马上前,解释道:“此为北凉向日葵,日头升起之时便向阳而生,日移一寸,此物便移一处,直指日头西坠,它也向西而开!”
卢植倒吸了口冷气道:“天下竟有这种神物”
“呵呵!”
皇甫郦苦笑道:“皆是阎将分发给百姓,果实也不可复种,每年在北凉都是按照规定发放适当粮种,并非户户百姓可以种植,堂弟曾种了一亩,我回北凉时见过!”
“有意思!”
卢植压抑的心情释放.
看着路边一朵朵盛开的庄稼花朵,整个人陷入沉默.
大汉,就像是这遍布十三州的秋冬季,万物凋敝,可唯独北凉与三辅却如同春夏一般万物勃发,让人恍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长安城门.
荀彧带着不少北凉臣属驻足在城门处.
“师尊!”
史阿眺目远处车架,疑惑道:“阎将不欲出兵洛阳,为何要让我们在此地迎接卢帅,甚至连荀文若,阎忠这样的人都来了,他们可是六曹的曹丞,司马!”
王越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知,阎将行事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懂!”
咯吱!咯吱!卢植车架远来.
荀彧躬身作揖道:“北凉荀文若,见过卢帅!”
卢植踏步走出车厢,目光扫过大量北凉臣属,复杂道:“阎将呢”
“北凉府!”
荀彧沉声道.
卢植眸子微动,叹道:“现在的你,可没有当初入朝呵斥太后的锋芒!”
“北凉的刀锋,从来不对自己人!”
荀彧指着身后众人,一一解释道:“大衍司司主王越,兵曹司马贾诩,吏曹曹丞阎忠,刑曹曹丞荀攸,工曹曹丞杜袭,田曹曹丞顾雍,第三军团长赵云,第四军团长马腾,我代管户曹,北凉六曹一司皆在此地!”
“做什么!”
卢植有些发懵.
阎川动用北凉所有衙署来迎接.
这种动作,竟让他有些惶恐不安,无法使从.
“阎将说过!”
荀彧郑重道:“卢帅在朝中愤然辞官,北凉六曹一司你可以随意择一处为官,若是不愿,阎将欲在姑臧建立第二座学宫,卢帅可以为第二座学宫之主,亦如当年的郑师一般,而且宗员现任戊己校尉,操安西郡军政!”
卢植眸子一沉,道:“我想见阎川!”
“抱歉!”
荀彧摇了摇头,沉声道:“阎将有言在先,卢帅入长安便是北凉人,可为官,可为师,唯独不能为民,若是不能择出身份,只能以朋友之礼相待,阎将政务繁忙,未必会见卢帅!”
“咔!”
卢植拳头死死攥紧.
皇甫郦蹙眉道:“荀太守,我们此行有要事与阎将相商!”
荀彧颔首道:“洛阳之事我们都知道,可是与卢帅抉择无关,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放在官吏场中一样有用,卢帅于朝堂有抉择,可是于北凉无抉择,并非是北凉臣属薄凉,而是君不已诚待我北凉,我北凉何以诚待君!”
“非选不可............”
卢植面色复杂无比.
他辞官而去,入北凉虽有重礼,可也陷入了抉择.
要么为六曹一司的官吏,要么为姑臧大兴学宫之主,若是都不选那就是入北凉的客人,恐怕一生都无法踏入北凉府,因为只有北凉的官吏,才能随时见到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