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宁渊一面翻看着这份资料,一面开口问道“落落之前有和你说过她的计划吗?”
“以几张五星晶卡为底,组成魔法阵激活并抹杀巫妖之祸的自我意志…至少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奥罗沉声道“这个计划凶险万分,稍不留神就会身死人灭,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迟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她向你请求过什么?”
“她说请我做好带兵去平定亡灵天灾的准备。”
宁渊闻言顿时心中了然,落落显然是知道了夺取巫妖之祸的过程随时可能引发可怕的亡灵天灾,所以才拜托奥罗替她处理后事…只是她显然没有想到早在她之前的裁决殿已经开始人为地研究并试图制造亡灵天灾了。
倘若没有落落的请求,&nbp;翡翠雪第三军团支援的速度也不会那么及时…某种意义上来说,宁渊和苏珈等人能活下来还得谢谢她。
嘴上说着哪怕为了复仇可以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成为彻头彻尾的大反派,可实际上还是很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嘛…
宁渊无声地笑了笑,他想起了那一双不带丝毫情绪的红色瞳孔,心说落落大魔王被巫妖之祸寄生后第一时间跑到自己面前,&nbp;该不会其实是想拜托自己干掉她以免贻害众生吧?
倒是有这么一种可能…只不过落落或许太过高估他了,&nbp;他怎么可能干的掉落落,尤其还是巫妖体的落落。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把巫妖之祸从这个女孩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吗?
越是详细翻阅思索,&nbp;宁渊心底的绝望之意就愈发浓烈,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正待要换一本古籍继续查找有关字眼,忽然一段描述吸引了他的心神
“巫妖之祸寄生后的新生体需要庞大的死灵气息供养,正因如此,巫妖复活后第一件事便是制造亡灵天幕来为自己的新生提供养分,倘若这种养分被切断,那么新生体便会短暂进入休眠状态。”
死灵气息的养分…休眠状态…
风险很大,但目前或许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宁渊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合上了书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面前的奥罗开口道“军团长大人,我有一个想法…”
……
从翡翠雪第三军团出来后宁渊头也不回地朝着南方走去,身后呼啸着的是北方边境苍凉的风声。大约走了数里距离,宁渊小心翼翼地激活了一张坐标晶卡,随后把那张晶卡丢在了脚下,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望第三军团驻扎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nbp;现在对准这个方向的就是数十架蓄势待发的战争晶卡组了,&nbp;宁渊幽幽地叹了口气,&nbp;目光不由地落到了手腕上的坠明之息,以及另外一只手上的瞬间传送卷轴。
空间卷轴是薇薇安送给他的保命道具,为了不让他死在荒原上,薇薇安大小姐掏空了自己大半的宝库给他防身,宁大师当时虽然被这位富婆前女友的有钱小小震惊了片刻,但最后他也没要多少,只要了几个瞬间传送类的保命物品。
计划很简单,他远离人群,放出巫妖体落落查看情况,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用传送卷轴跑路,同时发出信号让翡翠雪的军团火力封锁压制这片区域…
这听起来是很安全,可宁渊心底无比清楚巫妖的可怕——那些被落落杀死的魔卡师们难道没有一点保命手段吗?可他们还是死在了落落手里,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坚持多久。
传送卷轴的启动需要时间,这眨眼间的时间里够落落杀他几次?
他现在就是在赌,赌落落身上的巫妖之祸没有死灵气息的供养会变得虚弱,赌落落的意志足够坚韧能够抗住巫妖的压力。一旦错了某一步,他今天十有七八就得交代在这里。
拼了!
他猛地咬了咬牙,手腕间枯藤手链绿光微闪,一道熟悉而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宁大师如临大敌,手里的传送卷轴下意识就要捏碎,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出现在半空中的巫妖大魔王双眼紧闭,还没等到宁渊反应过来,下一秒她整个人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女孩的身影坠落在地面,扬起了些许灰尘。宁大师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才有些狐疑警惕地上前查看状况。
睫毛轻颤,尘灰满面的漂亮脸庞看上去有些狼狈,无卡流优秀的身体素质让落落小姐姐愣是没摔出多大事来,宁渊生怕一会儿从尘土里窜出一个巫妖大魔王出来,远远地找了一根小树枝戳了戳落落小姐姐的脸蛋。
“咔嚓。”
落落面无表情地捏住了宁渊伸过来的树枝,没有给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继续下去的机会,眼看这女孩睁开的双眸不再那么血红凶戾,宁大师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你总算醒了。”
落落小姐姐没有回答宁渊这个问题,只是幽幽地望着他,宁大师被女孩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刚刚就是试探一下…你别误会。”
“哦。”落落幽幽开口道“我头上怎么好像有个包?”
“不知道,可能你自己摔的吧。”
“……”
落落似乎对于某人刚刚任由自己摔得七荤八素却没有及时接住自己的行径耿耿于怀,她有心想要不去理会眼前这个家伙,但是现在的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是乎只好再给宁渊一个机会。
她对着宁渊伸出了小手,示意他把自己给扶起来,宁大师这回倒是智商在线,连忙把女孩扶了起来。
腿软无力的落落整个人都依靠在了宁渊的怀里,她微微眯起眼看了一秒周围的环境,眼神清明冷静地问道“这是哪里?”
“距离蒙拉自由集市大概十几里的野外。”宁渊回道“你之前变成巫妖了。”
落落的视线慢慢垂落到了自己的左手上,原本巫妖化的左手在坠明之息的生机蕴养之下重新恢复了原本白皙柔嫩的状态。她望着这只看起来比原本还要柔软的手,眼神复杂明灭不定。
“我知道了。”
“接下来怎么做?”
“把我杀了?”落落轻笑道。
“……”
“我没开玩笑。”落落望向了宁渊略带无语的眼神“现在是唯一能够杀死巫妖的机会,它休眠了,但我能感觉得到它还存在着,并且一直蠢蠢欲动…”
“换一个办法。”宁渊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我打不过你。”
“我可以站着不动。”
“那我也不想杀。”
“你舍不得我?”落落歪了歪头疑惑道。
“……”
得到了某种肯定回答后的落落小姐姐笑得很是开心,仿佛那个随时会被巫妖之祸磨灭意识彻底消亡的人压根不是她。宁渊见状没好气道
“落落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对自己的性命稍微表现出一点在乎的意思。我现在是在很认真地救你。”
“我知道,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难道不是吗?”落落不置可否地回道“我能够感受得到这一次的休眠是暂时的,等到它的意志醒过来的时候,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宁渊皱眉道“你是怎么拿到巫妖之祸的?”
“裁决殿发现了一条新航道,可以从海上绕过整个翡翠雪到达永霜荒原深处。”落落轻声道“我赶到永霜源矿的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且正在回收那东西…”
女孩言简意赅地将那段经历复述了一遍,宁渊越听越陷入了沉默之中,落落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藏着的是万般的凶险。
“我杀了那些拦着我的人,抢到了巫妖之祸,最后身陷重围,对面的橙袍魔卡师擅长防御,巫妖之祸的侵蚀也让我没法继续突围,所以我只好选择了一起大家死。”
“巫妖之祸之祸的寄生虽然不可逆…但应该有办法抑制吧?”宁渊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就像之前你躲进坠明之息的空间内…死灵气息再度隔绝,会不会让你的意志被吞噬的进程变慢?”
落落闻言摇了摇头“应该没那么简单…这一次只是歪打正着,之后醒来的巫妖之祸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你千万记得要马上跑,不要试图和之前一样有侥幸心理。”
“那个时候,我很可能会亲手杀死你。”落落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你不想亲手杀死我?”
“嗯,我舍不得杀你。”
落落小姐姐向来直球,宁渊原本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曾想落落那么坦坦荡荡,这让某个老渣男一时间有些懵逼。
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至少也傲娇一下下吧?
“咳…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怎么压制巫妖之祸吧…”宁渊沉吟道“你之前抵抗巫妖之祸的侵蚀靠得应该是坠明之息吧?这件精灵族的生机神器对于巫妖之祸这样的死灵神器应该有一定抵抗作用…”
“再加上你原本的计划是打算用五星晶卡为魔法阵核心,把初生的巫妖之祸意志彻底磨灭。如果我们能够通过坠明之息一直维持你的生机,直到我们把五星晶卡的魔法阵组成完毕,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这么一来说不定会被磨灭的也有我的意识。”落落摇头道“而且那个阵法的要求是初生的巫妖之祸意志,如今它不但觉醒,还吸收了许多负面的死灵气息…”
“那也得一试,不是吗?”宁渊反问道“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把最后的自救时间浪费过去?这可不是我之前认识的你。”
“我认识的那个女孩是向来习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哪怕在多么没有希望的绝境里,她也能笑着对我说我们能够活下去。然后找出那一条最不可能的活路。”
“……”
女孩的眼神落在了宁渊身上,其中似有千言万语,她在那片荒原上面对绝境的最后一刻想的最多的无疑是宁渊的脸,以及他对自己说的那句我会一直记得你…
她虽然不曾后悔,但终有遗憾。遗憾于自己死之前没能再见上某人一面,没能和他好好地说一声道别。
置之死地而后生…倘若不抱着必死的信念的话,又怎么称得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上天能够让自己短暂清醒过来和他道别,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吧…
不过…
既然你不想让我死,那我们就一起来寻找那一条最不可能的活路吧!
落落眼底的光华闪过,最后温柔尽敛重新化作了坚毅。她像是重新活过来的一般,对着宁渊轻轻笑道
“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宁渊的手伸过去触摸到了女孩的指尖,坠明之息仿佛再度活了过来,充满生机的绿色光点萦绕下一点一点地生长缠绕到了落落的手腕处,最后重新化作了一条平平无奇的枯藤手链。
“对了。”宁渊忽然想起了还在后方瞄准着这里的翡翠雪第三军团,连忙问道“我们之前一起见的那位老人,也就是第三军团军团长奥罗,需要回去见他一面吗?”
落落转头,视线越过了林间树梢到达了远方的边际,她沉默了一会轻轻摇头道
“我现在出现对他有益无害,让他知道我暂时没事就够了,再多只会连累他也步我们家族的后尘。”
“那好,我们马上离开。”
宁渊点了点头,随后把坐标晶卡激活并修改了几个参数,这是他之前和奥罗约定好的暗号,做完这些之后他把坐标晶卡留在了原地,转身对着落落伸出手道
“走吧。”
落落点了点头跟了上去,两个身影并肩而行很快离开了这片区域。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翡翠雪第三军团斥候的身影出现在了暗处,按照指令找到了那张目标的晶卡,随后不再多作停留,转身回去交付命令。
一切安好。
奥罗的视线穿过厚厚的军帐,眼神深处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他站立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留下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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