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都能烤吗？”在麦小苗的印象里，烧烤就是红肠，火腿，牛排，鸡翅膀，鸡腿这些，见到周至啥古里古怪的都在买，就忍不住问道。

    “除了烧烤我们还可以做铁板烧，和烧烤差不多的。”周至耐心的教道：“黄喉、毛肚、鸡胗，做铁板烧也很好吃的。”

    “还有鱿鱼也不错。”这小两口是要请大客的样子，老板娘就指着贵的推荐：“还有基围虾，我家那口子三点钟出发，才从空港拉过来的。鲜灵着呢！”

    “肘子你会做吗？”麦小苗看着那些透明的虾，觉得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你要喜欢就称点，其实我更喜欢小河虾，炒韭菜。”周至说道：“不过这儿不好买。这冰鲜鱿鱼还不错，老板娘帮我们改刀不？”

    “切鱿鱼花儿吗？”

    “对。”

    “可以。”

    “那我们称这一块，你帮我们改成鱿鱼花。”

    等到装了十多种食材从火锅摊位离开，麦小苗才低声地说道：“肘子肘子。”

    “啥？”

    “你刚刚好像没给帮忙的老板小费。”

    “哦，在中国不用给小费。”

    “可是她帮我们切了鱿鱼啊，和一般小商贩不一样啊。”

    “哈哈哈，你只看到了她帮我们切鱿鱼，却没看到她称鱿鱼的时候往袋子里带进去多少水份。”周至笑道：“中国很大，这种在菜市场进行食材半加工的习惯，在长江以南都很盛行，大家也不会多付报酬，对于商贩们来说，这本身属于促销数段的一种。”

    “不过在北方就不大行了。”

    “哦。”麦小苗感觉今天长了大见识：“咦？这是什么？怎么这么便宜？”

    一个商贩的摊子侧面摆着一辆大车，大车上全是棒菜头。

    这是一种青菜，青菜底部是一个较大的桩子，将表皮刮掉，里面是白色清甜的菜头，是蜀中人非常喜欢的一种菜蔬。

    桩子上还有很多绿色的宽厚叶柄，这种叶柄略带苦味，对于夹川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夹川人喜欢用这种青菜的叶柄杆子切成菜丝，炒泡椒牛肉，滋味那是一绝。

    不过蜀都人却不如何做这道菜，也并不大喜欢吃这种叶柄，一般就是买回家做成小泡菜，消耗不了多少，所以非常便宜。

    商贩老板主要是卖菜头，这些青菜杆直接论篮，一大塑料篮子，也就一块钱。

    “要不中午加个菜？这菜可算是我的拿手，哦，雪珊做这道菜也厉害。”“是这个青菜吗？那快买。”麦小苗好激动，认为捡到了大漏：“比饲料都便宜！”

    一句话说得周围人连带商贩都带着异样的眼神向他们看来，吓得周至赶紧道歉：“她是在外国长大的，才回来不久，不懂怎么说话，抱歉抱歉……”

    “哟，还是小华侨啊？”老板之前就觉得麦小苗的穿着神采有点不同，现在将信将疑，但是态度还是好转了过来：“从哪个国家回来的啊？”

    “从米国，那里没有这种菜。”麦小苗倒是老实。

    “这个菜棒子好吃，杆子有点苦，随便就卖了。”老板说道：“要不我给你选几根棒子试试？”

    刚刚言语不谨，现在周至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那就选三个菜头吧，另外这个杆子也给我们来两篮。”

    “你们就给棒子钱吧，菜杆子就送你们了。”老板也不吝啬：“反正到了收市的时候，就真如这小姑娘说的那样，都给周围养鸡养兔子的打大堆儿收走了。”

    如今绝大多数的国人，对老外华侨还是很客气热情的。

    “这个炒牛肉也很好吃的。”见老板这么热情，周至决定将自己的拿手菜贡献出来，帮老板拉拉生意。

    “小伙子说得有点好笑了。”边上一个大妈听乐了：“这个配牛肉，不就和小品相声里边说的那样，为了二两醋，特意包了顿饺子？”

    这个说法其实都已经有点烂大街了，但是麦小苗似乎没有听过，顿时给逗得笑个不停。

    这反应反倒让几位之前对她有点意见的大妈转好了印象，觉得这女孩子就是天真单纯而已，不过还是对周至谆谆告诫：“这是还没见家长吧？小伙子呀，虽然小姑娘是海外侨胞，可该教的规矩还是要教……”

    听得周至都不敢多在这里待了，等到菜棒子称好都不想再让商贩帮忙削好，胡乱装了一大袋青菜杆就拉着完全没有听明白的麦小苗逃离了现场。

    牛肉摊子也不是麦小苗熟悉的模样，在她的印象里牛是不长牛筋牛杂的，都是一块块整整齐齐好看的肉，中国的牛肉铺子味道挺大不说，卖的牛肉也非常奇怪，有些零碎得不像样，有些又很薄，还肥瘦相间，像米国超市中那种四方的或者圆形的整块瘦肉大不相同。

    其实中国超市将来也是如此，真正的区别，可能还是头蹄尾和内脏。

    黄瓜条这些部位要赶早才行，一早就卖没了，这个时候过来，差不多就只有后脖肉算最好的部位了。

    东西买到现在就差不多了，周至拖着拖车准备往回走，结果又被麦小苗给拉住了：“肘子，昨天那种……烤小肠挺好吃的……”

    “现在是深秋了，小肠都被用来做肠衣了。”周至指着那些肉铺边上挂起来的香肠，以及熙熙攘攘等着买肉做肠的大妈们：“每年这个时候的猪肉铺子啊，都是她们的主场。”

    九五年城市当中的生活已经肉眼可见的丰富了起来，其实从八五年开始，就已经开始有代工香肠腊肉的铺子，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自己在家做，熏制都是在自家宿舍楼顶，院子外，河边等空旷地带，因此当时的肉铺代工生意还很零散。

    等到这两年城市内不再允许熏肉以后，肉铺代工的生意一下就变得火爆了起来，大家在肉铺将肉买好，就在店铺里用绞肉机绞好，拌好，灌好，挂好，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标签，心满意足的离开，等到下周过来认领自己熏好的腊肉香肠。

    其实估计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辨认得出熏好后脱水三成多的腊肠，到底是不是自己盯着灌好的这份，要是卖家将东西换掉，只保留标签，这官司也没法打，买家和买家之间，主打的还是一个相互信任。

    这样的方式也让麦小苗觉得非常的好玩，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香肠外边的那层肠衣是用小肠制作出来的，又拉着周至的衣角在肉铺边上看了好一会儿的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