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被蓦然抱起来的冉秋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有些无措的盯着头顶上方那黑衣人露出的双眼,也不知改不改反抗。
那黑衣人并没有看向冉秋念,而是看似随意实则温柔细致抱着冉秋念在林子里疾驰。
纵然如此,冉秋念还是渐渐从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端倪。
或许应该得益于她自从失忆之后,根本就没有见过几个人,因此对见过的那些面孔就格外印象深刻。
这黑衣人虽然遮掩了容貌,可是却瞒不过冉秋念的眼睛,他分明就是白日里曾经见过的那位邱先生!
不知怎么的,在猜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之后,冉秋念却并没有产生什么排斥和不安来,就在她猜出黑衣人身份之际,那人也在林子的另一头停下了脚步。
萧殷追上前去,从他手里把冉秋念接了回来。两人站定脚步,定睛看向黑衣人。
“多谢先生出手相救。”冉秋念不胜感激的说道。
黑衣人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冉秋念,没想到这丫头竟如此敏锐,已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语气虽冷却带着淡淡的温和:“你曾救过我的性命,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黑衣人的话让冉秋念有些不解,她何时救过这个人?旋即,冉秋念就意识到,这或许是以前的自己做下的,她有些失落的开口说道:
“我落水后伤到头,以前的事都忘记了。”
“你失忆了?”黑衣人明显有些意外,他目色紧张的看向冉秋念,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冉秋念发现之前,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萧殷已然知道了这黑衣人的身份,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衣人对冉秋念不着痕迹的关心,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回去之后,我会请鬼医为念儿诊治这离魂之症,无论如何也会治好她。”
萧殷的话有些突兀,仿佛这黑衣人与冉秋念有什么渊源一般,他说这话是为了安抚人家。
冉秋念看了看两人,果然发现那黑衣人在听过萧殷的话后,神色缓和不少,她想不通其中蹊跷,只能暗自留心记下,日后再问。
“你们暂时不能回锦绣城。”黑衣人突然说道,语气严肃,不见丝毫玩笑之意,他掏出一枚玉佩,塞进了萧殷的手上。
“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车马,你们拿着这个玉佩可以一路通行,先去京城,投奔将军府。顾老将军看到这玉后,自会知道如何应对。”
将军府?顾老将军?冉秋念在心头慢慢记下这些,她对黑衣人话中提到的许多人名、地名都感到陌生,于是便不再张口,只安静听着萧殷和黑衣人之间的交谈。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快些赶回去。你们从这边沿着林子一直走,就会走上官道,马车就停在那里。坐上马车之后,一刻也不要耽搁,全力向京城赶去。”
时间紧迫,来不及详说,黑衣人只能匆匆安排好这些,也不及解释,最后看了一眼冉秋念,纵身回到了林子里,往土匪山寨赶回去。
“我们也快些赶路,那些山匪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
萧殷拉过冉秋念的手,带着她按照黑衣人留下的方向继续走下去,冉秋念跌跌撞撞的跟着他,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着。
尽管她并不擅长在这样的山路上走,但还是咬牙坚持着,还不时的关注着萧殷的伤势,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林子。
在官道旁,果然停着一辆无主的马车。萧殷把冉秋念托上马车之后,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强忍着翻涌不平的气血,驾起马车,在夜色中潜行。
“殷哥,你的伤如何了?”
冉秋念掀着帘子看着萧殷问道,夜风从前进的马车两侧拂过,打在冉秋念的脸上,她被凉的一个激灵,看着整个人被寒风裹挟着的萧殷,满眼心疼。
“我无碍,外面风大,你进马车里面待着,今夜不能休息,必须尽快穿过最近的镇子。”
萧殷轻声说道。
冉秋念在心中暗暗决定,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学会驾驶马车,这样就可以让萧殷在接下去的行程里好好养伤。
她注意到马车里似乎还放了些东西,便撂下帘子回身翻了翻。
黑衣人还给他们准备了伤药、银两和换洗衣物。冉秋念惊喜的拿过上药,拔开塞子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是上好的金疮药,冉秋念的脑子里自然的浮现出这样的几个字。她重新把帘子掀开,对着外面正在赶车的萧殷扬了扬手里的药瓶。
“殷哥,邱先生给我们准备了金疮药和换洗衣物,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寨子里的衣服换了,你的伤必须尽快处理。”
冉秋念和萧殷现在身上穿着的都是土匪窝里准备的衣服,实在是太过扎眼。
现在是夜里,路上也没有人,倒还没什么麻烦。可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难免不会被有心人看了去。
萧殷闻言,便将马车赶向路边一处荒废的破庙。冉秋念已经在马车里快速的把衣服换好了,她一身布衣,跳下马车,手里还捧着给萧殷的换洗衣物和一瓶金疮药。
“殷哥,我先给你上药。”
冉秋念指了指萧殷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肩上那一处,利箭擦着萧殷的肩膀扎过去,带去一大片皮肉,虽然已经点穴止血,可那狰狞的伤口却如同一张巨兽大张着的血盆大口,让冉秋念看着就觉得后怕。
“那该死的青先生,竟然把你伤成这样,最好别叫我在别处遇上他!”冉秋念狠狠的骂着,手下却再轻柔不过的给萧殷把伤口抹药包扎起来。
萧殷的那身衣服沾了血迹,已经完全不能穿了,冉秋念干脆将它们团成一团,丢进了破庙的角落里,连同她那身被用来给萧殷包扎伤口而撕得乱七八糟的月白色裙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两人换好衣服,没有再耽搁下去,坐上马车,重新向着最近的镇子赶去,在拂晓之前进入了小镇,萧殷只在镇子里买了些干粮,没做停留,很快就穿过镇子,继续往下走着。
“殷哥,我们接下去往哪儿走?真的要进京吗,可我们的家不是在渝镇吗?”
他们走出两日之后,已经确保不会被山寨众人追上,冉秋念终于忍不住对萧殷问出了这个一直压在她心头的问题。
萧殷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冉秋念,马车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开口对冉秋念解释道:“那些不过是说来应付岛上人的,实际上,你我都是锦绣城人氏,我们也并非……”
说到这里,萧殷晃了晃神,眼前眩晕一片,两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着实让他消耗太大,尽管那金疮药的药效极好,损失的血气却并非一两日就能养回来的,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耗费精力。
萧殷话未说完,就从闭上眼睛,摇晃着从马车上摔了下去。好在马车的速度几乎已经停下,这一摔没出什么好歹。
“殷哥,你怎么了?”冉秋念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呢,谁知说话的人就这样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她面色一变,赶忙从马车里跳了下来,走到萧殷身边,将人半抱起来。
“殷哥,殷哥,你醒醒!”
冉秋念焦急地喊着萧殷的名字,可是萧殷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冉秋念无法,只能费力地将人移到马车上,自己坐上赶车的位置,拉住缰绳,咬牙试着驱使马车动起来。
她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灰扑扑的小驿站,为今之计,赶路是万万不能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也就只有管道旁边的驿站能够暂时作为落脚之处。
出乎冉秋念意料的是,她似乎对驱赶马车很是顺手,这让她不由得猜测起自己曾经是不是学过骑马?
脑子里的思绪被她打散,马车很快就顺着冉秋念的心意赶到了不远处的驿站前停下。
“劳烦准备一间上房,备些热水和参汤。”
冉秋念跳下马车,把缰绳递到迎出来的伙计身上,对他这样说道。
那伙计年纪不大,瘦瘦小小的,力气却很是不小,他把马车栓到旁边,还顺手帮着冉秋念把车里昏迷的萧殷给搬了下来。
伙计将萧殷移到了驿站中的空房间里,转身看了看冉秋念的农妇打扮,开口说道:“我们这小地方,哪有参汤这样的好东西。热水倒是好办,但也费工夫烧……”
冉秋念见他这般拿乔,便知他是想要银子,她此时心头大乱,也顾不得其他,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伙计手里,再次吩咐道:
“银子好说,热水和参汤,尽快给我送来。”
“好嘞,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伙计拿着一两银子转身走了,临出门前,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看冉秋念挂在身上的那个钱袋,眼中满是贪婪。
热水和参汤很快就送来了。
冉秋念接过参汤闻了一闻,味道淡了些,她打开盅盖,往里面看了看,果然只有几根参须,成色也很是不好。
可在这种地方,也顾不得讲究这些,只能先将就着用用了。
冉秋念扶起萧殷的头,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了几口参汤,看着萧殷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她才放下汤盅,起身去取热水来。
一路舟车,也没工夫仔细洗漱,萧殷身上的伤口只能这样捂着,也不知恢复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