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容慎只是小里奇活跃气氛的手段。
尤其他和安桐许久不见,总要找些话题才能打破时间蔓延的距离。
这边,安桐听到这句打趣,没当真,只是问为什么。
小里奇看了眼坐姿悠闲的男人,神色未见不悦,便直言不讳道“我认识他有几年了,他身边从来没有过异性,就算我们平时的宴会场合,我们都带女伴,他却只带着程风助理。”
安桐听到前半段话,心头泛起一丝雀跃,转念一想,他在国外的交际场合没有带女伴,不代表国内没有。
紧接着,又听到程风的名字,她甚至有种感觉,小里奇可能把他俩凑成一对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
小里奇性格活跃,聊天打趣的过程也不会冷场,中途,他起身去洗手间。
安桐转眸看向容慎,目光微灼,欲说还休似的。
“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
男人拎过茶壶续了半杯茶,低头啜饮之际,目光隔着杯沿落在了安桐的脸上。
她侧了侧肩膀,别有用意地问“你以前经常参加宴会?”
潜台词现在怎么不参加了?
容慎睇着女孩白净的小脸,唇边牵起一抹笑弧,“不算经常,大部分是容氏举办。想跟我去?”
换做以往,安桐大概率会回答‘没有,我就问问’。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扭头夹菜,先说了一句“这几个月我没见你出席过什么活动,容家举办这类宴会的次数是不是不多?”
“也不少。”男人摩挲着茶杯,眼里满是纵容,“企业酒会,行业峰会,合作晚宴,想去哪一个?”
安桐没扭捏,抿着笑回答“都行,我就见识见识。”
主要原因还是想体验一下陪他参加宴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慎放下茶杯,臂弯搭着桌沿侧身面向她,手指拨开她鬓角的发丝掖到耳后,语气是温和的宠溺,“去可以,但宴会场合人多嘈杂,跟我去现场不怕不适应?”
“没去过,我也说不准。”安桐拿着筷子戳了戳白米饭,侧面打探道“你在国内也是带程风出席那些场合吗?”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探知从心底冒出来。
想了解有关他的过去,想参与他的未来。
这种情感的涌现对安桐来说是极其陌生的。
她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独占心思,固执地想把自己和他牢牢捆绑在一起。
这时,男人瞧着她写满执拗的神态,不经意地情绪涌动,更显生动鲜活。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腮边,并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低沉地笑道“不打算给我讲讲你和小里奇相识的过程?”
话落没多久,当事人推开包厢门回来了。
安桐扯了下嘴角,坦荡地凑近容慎耳边道“一会回家跟你说。”
作为交换,今天说什么都得问出他前任的事。
……
下午一点半,三人站在港茶餐厅门口道别。
安桐下午的课三点开始,时间还早,便决定和容慎先回家。
至于小里奇,这次来国内是进行品牌市场考察,自然被公司市场团队的车辆接走了。
安桐心如明镜,今天这顿饭,她和小里奇的重遇只是开端。
以后,遇到故人的几率只增不减。
这也大概是治愈心疾的必经之路。
回了家,安桐径自走到窗下茶台,接了水,又按下烧水键,随之就看向了伫立在小花园抽烟的男人。
花园草坪已经摆了欧式桌椅,也在她的授意下,挂了些水晶灯串。
这些,都是在容慎出差的那些日子由元凯帮忙布置的。
生活气息是浓郁了些,但碍于夜晚依旧冷凉,她一直没机会和容慎在花园里久坐享受。
男人抽完烟回到客厅,循声就看到了坐在茶台前的女孩。
他淡淡勾唇,走过去入座,便听到她轻声细语地打破了沉默,“我和史蒂芬劳……就是刚才的小里奇,我们是在瑞联邦的雪山认识的,大概五六年前吧。”
安桐边说边打开茶盒,从里面夹出茶叶,“刚开始,我、小栖还有他,我们三个共用一个教练。后来我学了意语,交流就慢慢多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几秒,话锋一转,“三年多前……”
主动向容慎坦言家里的变故,是安桐临时做出的决定。
不是多难的事,却隐隐挑战着她的心里承受极限。
这是第一次由她亲口所述,因为信任面前的男人,就算她出现不好的症状,有他在,也不会有事。
容慎也察觉出她的意图,在她继续开口的刹那,摊开掌心,嗓音低缓地说“到我这来。”
安桐酝酿好的情绪被冲散了几分。
她放下煮茶的工具,走到了男人的跟前,随即被捞进了味道清冽的怀里。
窝进容慎宽厚的胸膛,安桐单手圈着他的肩膀,偏头对望,“我还没说完呢……”
容慎后仰靠着椅背,握着她细软微凉的指尖,谈话的方向也由他开始掌控,“那个时候就知道小里奇是史蒂芬劳的继承人?”
安桐的思路不意外地受到了男人的引导,接话道“嗯,后来熟悉了,他说过他来自男装品牌世家,还给小栖送过皮带,后来……”
男人沉稳的腔调再次响起,口吻夹着笑意,“十几岁的小青年,无论上学还是出行,哪里需要佩戴皮带。”
安桐幽幽看向容慎,“他当时还想送我一条,说让我留给以后的男朋友,我没要。”
那时大家都年少,小里奇比她大几岁,但也不够成熟,互相送礼也被视为升华友谊的法子。
安桐不打算在小里奇的事情上浪费太多唇舌。
不过年少认识的玩伴,他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特别的一个。
安桐真正想说的,是不为人知的那些变故。
但几次三番,都被容慎打断了。
也因此,缠绕在心头的那些复杂情绪,倒是被打散了些许。
安桐反应过来,立即拍了下容慎的肩膀,嗔他,“你怎么老打断我?”
茶台前,水沸的声音呜呜想起。
烧水壶自动断电后,男人沉缓又温和的语调宛若春雨入夜般清晰,“有些事,不用刻意忘记,更不用刻意提起,都是人生的一段经历,可以适当缅怀,但无需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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